“那些‘石头’不是你踩碎的,是它们被孵化了出来。”
于果看王恬手忙脚乱挥着冰镐砍伤一只又一只长虫,心想自己也帮不上忙,干脆沿路捡起散落在水上的行李。
“你说那王八蛋也不提早告诉我们,他自己来这儿的时候怎么就什么事儿没有呢?”
王恬忿忿。
“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问,卜施仁呢?”
于果回头向后望了望,她记得男人和王恬游得差不多快,但现在却不见人影。
“不知道,死了吧。”
手起刀落,王恬喘着粗气,红着眼睛说道。
其实她也不确定男人是否还活着,但在这里,没了胳膊会失血严重,就算从长虫嘴里侥幸逃生,也是没多少活头了。
“......”
“盛晴,快!就是现在!”
身材高大的长虫被老赖击中了腹部,它扭着头颅向左一摆,把舒曼的上半身暴露在洞口处。
听到老赖的喊叫,盛晴心一横,猛地向前一扑,死死拽住舒曼的胳膊。
她是胆小,但在关键时刻总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她们在干什么?”
于果和王恬也听到了老赖的喊叫,两人好不容易分过神仰头,这才发现砸进水里的砖头除了原本自己掉落的,还有一部分是被老赖扔下来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所有体型大的长虫都被这砖头吸引了去,两人身边只有一些没发育完全的小家伙。
“她们在转移注意力,为了救我们。”
于果感到嘴里的腥甜淡了下去,身体在快速痊愈,于是她又蹬了蹬腿,发觉腰部以下的关节重新焕发出活力。
“可以了。”
她喃喃。
“你打算怎么办?”
王恬疑惑。
“跟我来。”
于果将整理好的背包放在拱顶,而后向受伤的长虫加速游去,停在它身后的视野盲区。
“这墙拆完了也就没砖头可扔了,咱们得抓紧时间。”
“好。”
“这冰镐刺不穿它的鳞片,在你看来这种生物的弱点可能会在哪里?”
于果问。
“以正常人的经验看,一般是眼睛,再就是腹部。可这东西视力并不发达,眼睛一定很小,它们生活在地下,不需要光。并且它们的腹部也长满鳞片。”
王恬盯着长虫身下卷起的漩涡,两手将岩壁扒得更紧。
“也就是说它没有弱点?这不可能......”
于果顶着湿漉漉的脑袋,身周的水越浑浊,她心中的想法就越清晰。
“我得被它吞进去,才有可能解决它!”
“啊?......你确定吗?”
王恬吃了一惊,但事实如此,她的确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更不愿在此丧命。
“恬姐,我需要你配合我。”
“好。”
见王恬点头答应,于果不再犹豫,拿过自己的冰镐藏在身后,紧接着向长虫的正前方游去。
王恬全身的神经紧绷着,在心里发狠也祈祷。
直到看到于果回身冲自己比划“oK”的手势,她才松一口气,立刻将尖利的石片露出指缝。
双腿奋力一蹬,踩上长虫的背脊。
双手高举,顺着长虫身上被冰镐拉出的痕迹狠狠扎了下去。
“嘶嘶——”
感到疼痛的长虫放弃了对砖头的执着,张大嘴巴发出嘶鸣。
“你也会知道疼吗?”
王恬一张脸憋得通红,随着长虫的甩动,她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在晃荡,但仍是咬紧牙关将所有力气集中在手上。
这石片从河滩打磨尖利后她就一直放在口袋里,是保命的武器,她不知道于果是怎么发现的,但现在也不重要了。
长虫的身侧流出了更多的血,但这微不足道的伤口不能伤及它性命,只能惹它暴怒。
于果盯着再次发狂正要攻击王恬的长虫,嚣张地挥动起双手。
那个染了青紫色血迹的首饰盒摇身变成长虫的眼中钉。
“喂!我在这!你往哪看呢?”
待那长虫果真张着大嘴探到自己面前时,于果仗着自己身材娇小,无比配合地钻了进去。
随着长虫的吞咽动作,于果将手中的冰镐竖起,沿着它的旧伤划下。
镐尖所到之处皮开肉绽,一道青紫色的伤疤由内而外在长虫的外壳上具象。
虫身透明,王恬看到于果的刀离自己近了,便转身跳回水潭中。
“嘭——哗啦啦——”
巨大的疼痛迫使长虫吐出了卡在喉咙中的一部分异物。
舒曼浑身沾满粘腻的唾液,被盛晴拽着一条胳膊,身子贴着岩壁晃荡。
好在没晃几分钟,就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下被缓缓拖进了洞道。
长虫的肠胃蠕动,于果感到自己的皮肤被腐蚀,就像是一张会啃噬人的皮囊紧紧裹在自己身上,让她不得弹动。
“于果,小心右边!”
眼睛也沾满唾液,视力逐渐受到影响。
在重影中她看到另一只长虫急速靠近,王恬的眉毛好像连在了一起,嘴型在喊叫什么,但她听不见也看不清了。
长虫的胃液流进耳道,剧烈的烧灼引发的疼痛麻痹了五感。
于果屏住呼吸,在急速逼近的长虫张开嘴的瞬间,两手顺着冰镐摸到眼前被割烂的口子,用力撕开。
冰镐举过头顶,在氤氲着水汽的空气中划过紫色的弧线,扎进另一个巨大而透明的头颅。
“嘶嘶——”
王恬本想帮忙,才游到一半却发现这只受伤惨重的长虫庞大的身体正轰然向她砸下,于是转身拼了命往老赖几人所在的洞道方向游。
“嘭——”
于果双手抓紧冰镐,吊在长虫的下巴上,她挣扎着想要将身子撑上去,可长虫脑袋一甩,将她再次狠狠撞向岩壁。
“唔——”
于果本能地放弃了冰镐,用手护住头部,在短暂的失去意识前,她隐约感觉到嘴上扎着冰镐的长虫也随她一同摔进了水中。
巨大的水花掀起两米高的浪,将她的身子猛地拽向远处的水域。
......
“于小姐!醒一醒!”
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于果在黑暗中皱眉,“我又能听见了?不,他还活着?”
“于小姐!醒一醒!”
这声音愈发清晰。
于果觉得自己的眼皮像是让人拿针线给缝起来了,她再怎么努力也睁不开。
一只粗糙的手在她脸上摸来摸去,下一秒,男人焦急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在这样近乎脸贴着脸的距离下,于果第一次看到男人嘴里黑色的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