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踹开实验室的门，风裹着碎玻璃碴子扑面而来。沈皓跟在我后面，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千面面具贴着脸一阵抽搐。
“操！”杨默在前面骂，“这破地方要塌了！”
天花板已经开始掉大块混凝土，砸在地上轰隆作响。张兰芳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握着赤霄，刀刃上的光忽明忽暗。
“小雅！”我回头喊，“你还行不行？”
周小雅蹲在地上，额头星点已经黯淡下来，脸色白得吓人，但还是咬牙点了点头：“能走。”
狗王从一堆金属废料里窜出来，冲我们叫了两声，尾巴一甩就往门口跑。
“快跟上！”张兰芳挥刀劈开一道横在通道中间的钢梁，火星子溅了一地。
沈皓一边跑一边扯了扯卫衣帽子，嘴里嘟囔：“我这面具是不是中病毒了……刚才复制装甲车系统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
“你他妈现在才说？”杨默头也不回地吼，“赶紧关掉它！”
“我也想关啊！”沈皓急了，“但它自己在运行！”
话音刚落，头顶一声巨响，整条走廊开始剧烈震动。
“倒计时启动了！”周小雅突然喊，“九十秒！”
“靠！”张兰芳猛地提速，一把拽住沈皓胳膊，“别废话了，快跑！”
我们几个跌跌撞撞往前冲，身后不断传来建筑崩塌的声音。沈皓边跑边伸手摸了摸面具边缘，那玩意儿居然开始发烫。
“操，真出问题了！”他一边喘气一边操作界面，“我要重新设置一下数据流……”
“你现在还有空搞这个？”我瞪他。
“总比等死强。”沈皓翻了个白眼，“你忘了上次医院顶楼的事？要是没千面，咱们早就被轰成渣了。”
“那你倒是快点！”我一脚踢开挡路的箱子。
沈皓手指飞快在面具上划动，忽然眼神一滞：“等等……这代码……怎么有点像……”
“别等了！”张兰芳一刀劈开最后一道铁门，外面就是地下停车场。
我们冲出去的一瞬间，身后轰隆一声，整个通道彻底塌了。
“呼——”我扶着墙喘气，“差点交代在这儿。”
“先别歇。”杨默抬手看了眼扳手，“这地方不安全。”
沈皓还站在门口，盯着自己面具看：“你们看这个……这段代码……和之前我在控制室看到的那个‘GJh-REcoVER’是一样的。”
“啥意思？”我问。
“不知道。”沈皓皱眉，“但我感觉……有人在远程操控千面。”
“谁？”周小雅终于缓过神来。
“不清楚。”沈皓摇头，“但这段程序……不像是ALphA留下的。”
“什么意思？”张兰芳眯起眼睛。
“意思是……”沈皓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可能有人一直在帮我们。”
空气安静了几秒。
“操。”杨默低声骂了一句，“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他说得没错，停车场外传来机械脚步声，还有引擎启动的轰鸣。
“他们来了。”周小雅声音发颤。
“怕什么。”张兰芳冷笑一声，扬起赤霄，“正好练练手。”
她话音未落，一辆黑色装甲车直接撞破卷帘门冲进来，车头喷着火，炮口已经对准我们。
“操！”我立刻往后退。
沈皓却迎着枪口往前冲：“让我试试这个新功能！”
他双手一合，千面面具咔哒一声，整个人瞬间变成一段电路模型，直奔装甲车底盘而去。
“他疯了吧？”我瞪大眼。
“他脑子是漏电了。”杨默咬牙。
下一秒，沈皓的身形重新凝聚，出现在驾驶座旁边。他伸手一拍车门，整辆车的防护罩居然瞬间失效。
“成了！”他咧嘴一笑。
“那就别愣着！”张兰芳挥刀冲上去，一刀劈开装甲车前盖，能量刃直接插进发动机里。
轰！
火光炸开，整辆车原地打了个滚，狠狠撞在墙上。
“撤！”杨默招呼我们。
可就在这时，狗王忽然冲着天棚狂吠。
“怎么了？”我抬头。
天花板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块巨大的混凝土正缓缓往下坠。
“完蛋。”我下意识往后缩。
“让开！”张兰芳大喝一声，赤霄猛然挥起，能量刃暴涨数倍，化作一对光翼般展开。
“抓稳！”她一把拉住我肩膀，刀尖一点地，整个人带着我们腾空而起。
风声呼啸，我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等再睁眼，已经落在停车场外的水泥地上。
“呼……”我瘫坐在地上，“下次能不能换个不这么刺激的逃生方式？”
沈皓也摔在一旁，千面面具还在闪红光。
“你没事吧？”我问他。
“没事。”他摘下面具，脸上全是汗，“就是……好像又被什么东西入侵了一下。”
“什么东西？”杨默皱眉。
“不知道。”沈皓摇头，“但那段代码……好像是冲着‘序列0’去的。”
空气又静了下来。
“操。”杨默低声骂，“我爸到底干了什么？”
没人回答。
远处的地下实验室已经在爆炸中坍塌，烟尘滚滚升起。
狗王蹭蹭周小雅腿，轻轻叫了一声。
她低头摸了摸它的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
“走吧。”她说，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死寂的废墟。她转过头来看我，眼神里藏着疲惫，却透着坚定。
我点了点头，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我们彼此靠得很近，几乎是在对方的支撑下才勉强站稳。脚下的碎石和钢筋扭曲地交错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夜风卷起尘土，扑在脸上，带着刺鼻的灰烬味。
我们缓缓地向前走去，身后是刚刚逃出生天的地方——那座曾被寄予希望的大楼。如今它只剩下一地残骸，像一头垂死的巨兽，发出最后的哀鸣。远处传来微弱的警笛声，仿佛还在试图追赶这场已经结束的灾难，但对我们来说，一切都太迟了。
她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指尖冰凉。我能感觉到她在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那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恐惧，还未完全散去。我低头看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出声。语言在这个时候显得苍白无力。
我们继续前行，脚步沉重而缓慢。夜色深沉，星光稀疏，前方的道路模糊不清。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也不知道还能走多久。但我知道，只要她还在身边，我就不能倒下。
身后的废墟里，最后一块钢筋轰然落地，扬起一阵尘烟。那声音像是命运的休止符，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而我们，在这黑夜中蹒跚前行，走向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