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是世界上最温柔,也最公平的奇迹。它不分贫富贵贱,不分英雄凡人,将它那金色的、充满了希望的光芒,均匀地,洒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海州市最高的建筑——“天擎塔”的顶端,距离地面四百八十八米。这里是风的故乡,是云的驿站。在第一缕晨光,刺破地平线的黑暗之前,整个世界,都还沉浸在一片深邃的、如同墨色海洋般的宁静之中。
叶宸和林薇,就站在这片宁静的中心。
夜风,带着高空中特有的清冷,吹动着他们的发梢。叶宸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林薇则披着一件米色的风衣。他们没有交谈,只是手牵着手,并肩而立,像两尊沉默的雕像,俯瞰着脚下那片,还在沉睡的,广袤的城市。
从这里看下去,城市不再是钢筋水泥的丛林,而是一幅,由无数光点构成的,巨大的、闪烁着微光的,星图。那些光,是彻夜未眠的路灯,是24小时便利店的招牌,是医院急诊室永远亮着的窗口。它们像一颗颗,倔强的星星,在无边的黑暗中,守护着人间的烟火。
叶宸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混沌能量,正随着这座城市的呼吸,而进行着一种,极其缓慢而又规律的,潮汐般的流转。它不再是一股需要他去刻意压制、引导的,狂暴力量。它已经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像他的血液,他的心跳。它与这座城市的脉搏,与这片大地的呼吸,与整个世界的法则,都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与共鸣。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林薇。
她的侧脸,在远处城市微弱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的柔和,而又宁静。她的眼中,倒映着脚下那片璀璨的星图,也倒映着,那片即将破晓的,深邃的夜空。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经历了风雨之后,才拥有的,从容而又坚定的,光芒。
她不再是那个,会因为童年阴影而害怕黑暗的女孩。她也不再是那个,只能作为“共鸣体”,被动地,站在他身后的女孩。她找到了自己的“道”,自己的力量。她用自己的温柔,去治愈了这个世界,最深的创伤。
“你看。”林薇忽然,轻声说道。
叶宸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东方的地平线。
在那里,那片最浓重的黑暗,开始,被一种,极其微弱的,却又无法抗拒的,紫色所浸染。紧接着,紫色,又渐渐的,过渡成了瑰丽的,玫瑰红。然后,一抹,璀璨夺目的,金色,如同神明手中的利剑,猛地,刺破了云层,刺破了黑暗。
日出,开始了。
那金色的光芒,以一种,摧枯拉朽般的气势,迅速地,向着整个天空,蔓延开来。原本墨色的天幕,被染成了一片,壮丽的,如同琉璃般的,金色海洋。
脚下的城市,也在这片金色的光芒中,开始,缓缓地,苏醒。
一盏盏,彻夜未眠的灯光,开始,不甘地,熄灭。一条条,空旷的街道上,开始,出现了,第一辆早班公交车。一个个,沉睡的窗口,开始,亮起了,温暖的,家的灯火。
城市,仿佛一个,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大的生命体。它的血管,是那些纵横交错的,街道。它的血液,是那些川流不息的,车辆。它的心跳,是那些,渐渐响起的,属于人间的,喧嚣与活力。
叶宸能“听”到。
他能听到,一个母亲,正在为孩子准备早餐时,锅铲与铁锅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能听到,一个晨练的老人,在公园里,打太极时,那平稳而又悠长的,呼吸声。
他能听到,一个年轻的创业者,在办公室里,为一个新的项目,而激动地,敲击键盘的,哒哒声。
他能听到,无数个,平凡的,普通的,却又充满了生命力的,声音。
这些声音,汇聚成了一首,无比宏大,而又无比动人的,交响乐。这,就是他为之奋斗,为之牺牲,所守护的,人间。
“真好啊。”林薇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感叹道。
“嗯。”叶宸握紧了她的手,应了一声。
他们不再谈论,那些关于力量,关于责任,关于宿命的,宏大的话题。他们只是,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一样,欣赏着一场,属于所有人的,日出。
“叶宸,”林薇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等会儿,我们去楼下那家新开的,豆浆油条店,吃早餐吧?我听说,他们家的,咸豆花,特别好吃。”
叶宸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是啊。
这才是生活。
这才是,他们拼尽全力,想要换回来的,一切。
不是站在世界的顶端,俯瞰众生。而是能够,在任何一个,平凡的清晨,牵着所爱之人的手,去吃一顿,热气腾腾的,早餐。
他体内的混沌能量,仿佛也因为这份,对“平凡”的向往,而变得更加的,温顺,更加的,充满了,生命的暖意。他不再需要去思考,如何去“使用”它。因为它,已经成为了他,感受这个世界,爱这个世界,守护这个世界的,一种,最本能的,方式。
他,终于,学会了,“以心御能”。
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
金色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满了整片大地,洒满了这座,重新焕发生机的,城市。也洒在了,天擎塔顶,那对相互依偎的,身影上。
叶宸和林薇,站在那里,仿佛与这座城市,与这个世界,融为了一体。
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但他们,更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有属于自己的,平凡生活。他们会为了,一顿美味的早餐而感到幸福。会为了,一部好看的电影而感动落泪。会为了,一个,无聊的笑话,而开怀大笑。
这,就是他们的“道”。
这,就是他们,对这个世界,最深沉的,爱。
叶宸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也对这片,他所深爱着的世界,许下了一个,永恒的,誓言。
“执塔人不是枷锁,是守护的誓言。”
他将用自己的一生,去践行这个誓言。
不是为了成为,高高在上的神。
而是为了,守护这,触手可及的,人间烟火。
(第495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