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 1 年的深冬,未央宫寝殿内的寒意穿透厚重的锦被,与浓重的药味交织在一起,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刘欣已进入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躺在宽大的龙床上,脸色苍白得如同宣纸,嘴唇干裂起皮,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而急促,胸口每一次起伏都带着艰难的喘息,仿佛下一秒便会停止。殿内静得可怕,只有宦官们轻手轻脚的走动声与太医们压抑的叹息声,所有人都明白,这位年仅 25 岁的帝王,已时日无多。
董贤跪在病床前,紧紧握着刘欣冰冷的手,眼眶通红,泪水无声地滑落。他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帝王如今变得如此虚弱,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 他知道,刘欣一旦离世,自己便失去了唯一的靠山,那些积压已久的朝野怨恨、王政君暗中积蓄的势力,都将在瞬间向自己袭来,而他对此毫无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刘欣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浑浊的目光缓缓聚焦在董贤身上。他感受到董贤掌心的颤抖,也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慌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董贤的手攥得更紧,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嘱托:“董贤…… 朕…… 朕要不行了……”
董贤听到刘欣的声音,连忙俯下身,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哽咽着说:“陛下,您会好起来的!您不要说这样的话,臣还想一直侍奉您啊!”
刘欣虚弱地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容,继续说道:“朕…… 朕自己的身体…… 朕清楚…… 朕驾崩后…… 你要辅佐新帝…… 守住大汉江山…… 切勿…… 切勿辜负朕的信任……” 每说一个字,他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话语断断续续,却饱含着对董贤的最后期盼,也藏着对王朝命运的一丝担忧。他知道董贤无才无德,却仍固执地将这份重任交给他,既是出于对董贤的偏爱,也是希望能为董贤铺好最后一条路。
董贤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看着刘欣恳切而虚弱的眼神,心中满是慌乱,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 他连日常政务都处理不了,更别提辅佐新帝、守住江山了。可面对刘欣的临终嘱托,他只能机械地连连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嘴里反复念叨着:“陛下放心…… 臣会的…… 臣一定辅佐新帝…… 守住江山……” 可他的声音颤抖不止,连自己都不信这番承诺。
刘欣看着董贤慌乱无措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担忧。他何尝不知董贤的能力,也隐约猜到自己死后董贤可能面临的结局,可此刻的他,已无力改变任何事。他想再说些什么,或许是叮嘱董贤提防王政君,或许是提醒他依靠老臣,可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再也发不出声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董贤,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握着董贤的手缓缓松开,头微微偏向一侧,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殿内瞬间陷入死寂,随后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哭声。宦官们跪伏在地,太医们摇头叹息,董贤瘫坐在地上,看着刘欣毫无生气的脸庞,泪水汹涌而出,却不知是悲伤还是恐惧。这位在位七年、以荒唐闻名的帝王,最终在对董贤的牵挂与对王朝的担忧中走完了短暂的一生,享年 25 岁。
刘欣的离世,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朝堂表面的平静。他生前宠信董贤、纵容外戚、荒废朝政,将大汉王朝拖入了民不聊生、危机四伏的深渊;临终前含糊的辅政安排,更是为董贤与王政君的权力争斗埋下了导火索。随着他的闭眼,一场围绕皇权与辅政权的激烈风暴,即将在长安城内爆发,而年幼的新帝刘衎、无措的董贤、蛰伏已久的王政君,以及风雨飘摇的大汉王朝,都将被卷入这场风暴之中,迎接未知的命运。
未央宫的钟声缓缓响起,回荡在长安城的上空,宣告着一个荒唐时代的结束,也预示着一个动荡时代的开始。寒风卷着雪花,拍打在宫殿的窗棂上,仿佛在为这位年轻帝王的离世哀悼,也在为大汉王朝的未来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