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观察舱内,光线恒定而苍白。蜷缩在角落软垫上的白色身影,微微动了一下。那对毛茸茸的、顶端带着一丝俏皮黑尖的猫耳,敏感地抖动了几下,随即,一双如同最上等蓝宝石般清澈剔透的猫眼,缓缓睁开。
眼中不再是属于幼猫的懵懂与野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惊愕、茫然,以及滔天羞耻感的复杂光芒。枫灵(猫娘)醒了。不,更准确地说,是沉睡在这具身体深处的、属于前魔神皇枫秀的意识,在经过漫长而混沌的挣扎后,终于彻底压制并融合了那只名为“雪球”的小白猫的意识,取得了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她(他)下意识地抬起手——那是一只覆盖着纤细白色绒毛、掌心是粉色肉垫、指甲可以随意伸缩的“爪子”。她看着这只爪子,瞳孔剧烈收缩。她又猛地扭头,看向自己身后——一条蓬松的、白色底端带着环状黑纹的尾巴,正不安地左右扫动着。
“呃啊……”一声带着呜咽的、混合着少女清甜与猫科动物娇媚的呻吟,从她喉咙里溢出。枫灵猛地用双手(爪)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上血色尽失。
本皇……本皇竟然……真的变成了这般……雌兽的模样?!
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晕厥。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不仅包括她作为魔神皇的记忆,还包括了这几个月来,以“雪球”的视角和本能所经历的一切——被强行与人类融合的痛苦,作为猫娘被研究、被观察的屈辱,以及……最让她无地自容的是,那段被小猫本能支配,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发指!
羞愤!难以言喻的羞愤如同烈焰般灼烧着她的灵魂!她,魔神皇枫秀,睥睨圣魔大陆的存在,竟沦落至斯!
她猛地站起身,却因为不习惯这具身体的双足站立而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她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过于宽大的白色实验服下摆,以及实验服下隐约可见的、属于少女的、已经开始发育的微微隆起曲线,还有手臂和腿上淡淡的擦伤和淤青——这是“雪球”控制身体时,因为恐惧和野性而四处乱撞留下的。
耻辱!奇耻大辱!
枫灵冲到坚固的透明舱壁前,用尽全身力气,用那双看似无害的猫爪疯狂地拍打着玻璃!
“砰!砰!砰!” 爪子与强化玻璃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却连一丝划痕都无法留下。
“放本皇出去!你们这些蝼蚁!混账!”她嘶吼着,但出口的声音,却是一连串尖锐而无助的——
“喵——!!喵呜——!!!”
这软糯的、毫无威慑力的猫叫声,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刚刚燃起的怒火,只剩下透骨的冰凉和绝望。她……连人类的语言都无法说出了吗?
她无力地滑坐在舱壁前,抱着膝盖,将脸埋入臂弯,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属于魔神皇的骄傲,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抬起头,蓝宝石般的猫眼中闪过一丝倔强。不行!不能放弃!皓月可能还在某处受苦,林雨和李晨阳也生死未卜!本皇绝不能在此沉沦!
语言!必须重新掌握语言!
她开始尝试。回忆着人类发声的方式,调动这具陌生身体的声带和舌根。
“啊……呃……咿……” 最初只是破碎的音节,怪异而扭曲。她不停地练习,从最简单的元音开始,再到辅音,最后尝试组合。喉咙因为过度用力而干涩疼痛,但她不管不顾。
几个小时过去了,她的声音终于从纯粹的猫叫,逐渐变得含混,然后清晰。
“本……本……皇……” 她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尽管这威严被软糯的声线削弱了大半。
“来……人……”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朝着舱室内可能的监控探头方向,清晰地、带着命令口吻地喊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