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锅炉房外围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摆放着一地漆黑如墨的煤渣,三名浑身沾染煤渣的工人拿着铁铲吭哧吭哧的把煤渣铲进旁边的小推车里。
“呼呼~”
傻柱汗流浃背的铲完一车煤,气喘吁吁的推着手推车就跑到了锅炉房外边进行交接,还顾不上歇口气身后就传来一道骂声。
“你又偷懒是不?”
“他娘的,我都推了十五车了,你丫就推了六车!”
“再不好好干活,待会我就跟李股长说你偷懒!”
“干干干,我这就干,别,别跟李股长说我偷懒,我真没偷懒~”傻柱抬起胳膊用手肘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顶着一张黑漆漆的消瘦脸庞陪着笑脸转身屁颠屁颠的又跑了回去。
从保卫处被放出来以后一双不合脚的小鞋就穿到了脚上,他不光每天都要打扫旱厕,还被指派到了锅炉房外边搬运煤渣,忙完这些以后还得在下班之前回到旱厕替老乡掏黄泥。
还得忍受着的各式各样的刁难与言辞欺辱,厂里是个人都能指着鼻子训斥他几句,谁让他现在身上背着两个大过处分,还把领导都给得罪光了。
不少以前有过口角的工人更是嚣张得无以复加,每天都会故意跑到他所在的旱厕上厕所,还会故意在他打扫卫生的时候用肩膀撞他。
就是为了激怒他,让他抡拳头,只要他有发怒迹象就立马扯着嗓子呼喊:“傻柱要打人啦,傻柱要打人啦。”
他心里也清楚,现在他要么就尥蹶子不干回家躺平摆烂,要么就得认清现实,在厂里任人随意欺辱。
他有无数次想要把手上沾满污秽之物的扫帚甩到那些特意过来挑衅的家伙脸上,然后在抡起拳头狠狠的往那些家伙身上捶去,以泄半年多时间以来挤压在心里的愤怒与委屈。
可是当他每次即将要爆发的时候,脑海里总会闪过秦淮茹那张充满心酸委屈的脸庞,一想到他现在已经成了家,家里还有个每天担忧自己的媳妇儿。
他就没法子破罐破摔,他还需要这份能够得到微薄工资的工作养家糊口。
也正因为他几次三番的把抬起的拳头放下,更加助长了前来挑衅的仇家,甚至连许大茂都敢独自一人前来挑衅。
“哟,这不是何雨柱,何大厨吗?”
“怎么,这是研究新菜品呢?煤渣炒黄泥啊?”许大茂背着手悠哉的走到了煤堆旁边,故意伸着脖子在三人脸上仔细揣摩了一番。
“.........”傻柱知道他这么做是故意嘲笑自己,对此也已经习以为然,于是就装聋作哑的不搭理对方,默默的继续铲着煤渣。
“哎哎哎!”
“别不搭理人啊~”
“你可是南锣鼓巷的战神啊,怎么见着我就低着头啊?是怕我找你麻烦,还是怕我在厂里托关系收拾你啊?”
“我可是特意来看你的,咱都是一个院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许大茂抓准时机张开双臂拦在了推着小推车的傻柱身前,小人得志的嘴脸一览无遗的朝着后者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摇头晃脑的羞辱道。
其余两名铲煤工人与锅炉房外等着接小推车的锅炉工都佯装看不见许大茂一般,只是一味的催促道:“抓紧干活,不然一会耽误了回去帮助老乡掏黄泥,你自个儿跟李股长交代!”
“你能....能别欺负我了吗?”傻柱自知如果不低头说软话,今天这一关肯定是过不去了,只好放下自尊心朝着面前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许大茂服了软。
“哟哟哟~”
“你说啥?我欺负你?我欺负你了吗?”
“我要欺负你,你这会就得躺在地上叫大茂爷爷饶命了!”许大茂闭着眼睛满脸酸爽的露出了陶醉神态,脚步丝毫没有挪开的迹象。
爽。
实在太爽了。
傻柱的自尊心一点一滴的在被他践踏,就像当年傻柱把他踩在脚下逼着他叫爷爷饶命一般,这种仗势欺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爽啦。
“许大茂,你要把我工作整没了,我,我就没活路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找茬也找够了吧!!!”傻柱见他还不肯罢休,又气又恼之下情绪也开始有了崩溃的迹象,手掌紧紧攥着手推车,身体发出细微颤抖与抖动。
“怎么着?当初你让我跪下叫爷爷那会,你咋不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
“那会你怎么想不到自个儿有今天呢?”
“前有车后有辙,傻柱~你当初是怎么欺负我的?你欺负我那么多年,我许大茂都没有嚷嚷着没活路了。”
“你这才哪到哪啊?你就闹着没活路啦?”
“咋了?你不想活啦?吓唬我呢?”
“你不要秦淮茹那个破鞋啦?你打算死了一了百了啦?”
“那行啊~你死了以后,我看她在城里还有什么活路,她啥都不会,你猜她会怎么活啊!”许大茂非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还变本加厉的抬起腿踹了一脚傻柱推着的小推车,扯着嗓子就是一通咆哮。
话音刚落,傻柱原本逐渐激动的情绪与颤抖的身体猛然一顿缓缓低下头,随后渐渐的归于平淡,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一想到秦淮茹.....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吃饭,他的匹夫一怒就真的只是略微怒了一下就彻底没了下文。
两人本来就是发小,从小就在一个院里长大,四合院里要论谁最了解傻柱,那一定就是他许大茂。
傻柱现在活得这么不如意,却又没有走极端,也没有与人争执,宁可受尽欺负都赖在轧钢厂里,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养活他那个明媒正娶的破鞋媳妇儿秦淮茹吗?
只要秦淮茹还活着,还在何家,那么再怎么挨欺负,傻柱都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只要他稍微有点尥蹶子龇牙,立马就搬出秦淮茹,这招简直是好用到许大茂都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