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被盯得有点毛骨悚然,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悻悻的抬起手挠着后脑勺。
“我倒是在走访困难家属跟采纳工人意见的时候听过一些事。”
“可是娄家目前还是厂里的股东,再说了,他跟老杨还有老李其实关系都是差不多的,走得不近不远。”
“想从这一点切入的困难很大,尤其是李怀德,他比杨国栋的ZZ嗅觉要敏锐多得多。”
“有点风吹草动都会立马警觉起来,想用这个法子让他抨击老杨,难度很大。”
“老杨权利快拿稳了,我看李怀德很难会主动挑事。”
冯振东站起身背着手再次走到了窗户边上,吴浩见状也是连忙起身跟了过去,心里有点纳闷,想不明白前者的意图。
“浩子,你怎么认为我想用娄家的问题引起争端呢?”
“啊?那您的意思是?”
“你觉得李怀德不敢在这种情况之下跟他发生争斗是吗?”冯振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着重强调道:“别忘了,老杨只是个副书记。”
错打错找,先前几个案子影响到了杨国栋的书记任命,恰巧在现在成了他致命的破绽,副书记,那就还不是书记。
将来书记的位置究竟是谁,还得两说呢。
他就不相信李怀德没有看清这一点,也不相信他心里没有半点心思,如若不然他也不至于一个劲的讨好巴结保卫处跟另一名负责技术部门的副厂长。
吴浩双手攥在身前,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片刻后的一刹那眼前一亮,似乎是想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嘴唇颤抖的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说,逼李怀德动手?把他架火堆上烤?”
“对,要不然你跟你爸哪有机会?”
“用外部力量煽风点火,让他产生杨国栋或者杨国栋一派的人认为时机到位了,要对他后勤处一派的人动手。”
“做这种事情,工会应该手拿把掐吧?”冯振东不置可否的点头回应道:“如果等老杨过了考核期顺利扶正,李怀德就彻底没了机会,他只能选择固守后勤处,熬到老杨升迁调走,那么你爸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吴浩夹着香烟的手指有着细微的颤抖,这事风险很大,但也如同冯振东所说的一般,如果他们不挑唆杨李两派之间的矛盾。
轧钢厂的格局就不会有任何改变,杨国栋顺顺利利的被扶正,李怀德有心无力的固守后勤版图,双方之间虽会有点摩擦,但绝不会势同水火。
过于安稳,工会的价值跟能力就无法体现,他爸吴远山就只能一直在原有的岗位上一直熬到退休的那一天,而他的前途也会被牢牢掌握在杨国栋的手上。
除非冯振东亲自出面付出代价替他去协商,否则他连接任工会主席的位置都可能是天方夜谭,毕竟杨国栋肯定也不甘心把一个那么重要的位置让给一个外人。
“我扶你,是想组建自己的核心班底!”
“保卫处有些时候过于严苛,我需要一个在工人群体里有足够分量的同伴处理一些舆论。”
“你我是老同学,也许如今身份地位有了不小的差距,可是比起其他人来说,我更倾向于当工会主席的人是你!”
冯振东脸色一沉抬起手掌拍在了满脸凝重的吴浩肩上,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我想扶持的人从来都不是你爸,而是你!”
“我早晚都会走的~”
吴浩抬起头看着面前老同学眼神里的那份自信与决然,心头一凛,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咬着后槽牙斩钉截铁的沉声道:“振东,我明白了。”
“明白就行!”
“找找李怀德底下人的问题,找人闹一闹,舆论一起来,保卫处就能名正言顺的介入。”冯振东欣慰一笑暗示着对方,保卫处已经没有人能够凌驾或是与他抗衡。
孙武退休,徐向东调任城区分局,如今的保卫处就是他冯振东的一言堂。
只要他有恰当的理由介入任何案件或是派系成员犯了事,事情无论是从严还是从轻都在他一念之间。
至于舆论怎么制造,作为工会最具备潜力的年轻人,吴浩在工会与工人群体中也有属于自己的支持者,这些厂里的支持者自然是会听从他的安排。
毕竟如果他能接任工会主席,他的那些支持者都能受益匪浅,哪怕只是一名厂内的普通职工,都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工代干”的某某车间主任或是组长。
将来子女想要进厂工作也能通过他这一层关系花钱弄来一份工作介绍信。
吴浩走出保卫处的办公区域,仰头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脑海里回想着刚才冯振东所说的每一句话,眼神变得越发坚定。
“想往上爬,那就注定会勾心斗角。”
“ZZ斗争,从来都不是儿戏啊~”
“既然决定了,那就干吧。”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眼神里爆发出了凌厉狠辣的寒芒。
这是他能够改变人生轨迹的机会,这辈子也许就这么一次机会,如果错过,将来他也许会沦为一名丧失决定权的主任,一生都屈居在杨国栋派系之下直到退休。
既然下定了决心,吴浩也不再拖拉与犹豫不决,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工会,把两名决心跟随自己的干事叫到了办公室里。
“吴哥,是有什么棘手事情要办吗?”
“您要不方便出面办,那就交给我们办,您放一百个心,事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两人年纪与吴浩相仿,都有着同样的抱负与敏锐的ZZ嗅觉,一瞧见他那副与往日不同的严肃表情,立马就表明了态度。
“我想争!”吴浩点起一根烟,脸色古井无波,语气坚定的朝着两人说道:“我要替自己,替你们争一份未来,我不想屈居在杨国栋那个书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