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眼里翻涌的情绪,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夏末挣不开,只好任由他牵着,两人像连体婴似的挪进厨房。
她单手热了牛奶,塞进他手里:“喝。”
流川枫一手固执地牵着她,一手灌下牛奶。
夏末把他按在沙发上,低头一看,他赤着的脚沾满泥土和枯叶,脚踝还有一道细小的血痕。
心脏像被一记肘击撞中,闷闷地疼起来。
“笨蛋……”她轻轻拍了拍他手背上凸起的骨节,声音柔下来,“我在这儿呢。”
流川枫立刻收拢手指,与她十指相扣。黑眸里翻涌的情绪让她想起暴风雨前的海面。
夏末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噩梦,但既然他不想说,她就不问。只是抿着嘴道:
“……喂。”
“你握太紧了。”
“我手麻了。”
流川枫稍稍松开力道,却在感受到她抽手的意图时,猛地又攥紧:“……不行!!”
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慌乱。
他想起三十岁的自己说的话,想起所有人都不记得她。那种溺水般的窒息感又涌上来,让他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痛痛痛!流川枫你谋杀啊!”夏末的痛呼把他拽回现实。
她皱着眉瞪他的样子鲜活生动,和梦里那个被全世界遗忘的幻影截然不同。
(……还在)
“怎么了?”夏末轻声问。
流川枫抿紧嘴唇,垂下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翳。
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情绪化作手下更用力的纠缠,像防守时死死黏住对手的力度。
“去洗洗你的臭脚!”夏末嫌弃地撇撇嘴,趁机回卧室穿好衣服。
翻出医药箱,酒精棉碰到伤口的瞬间,流川枫的脚趾蜷缩了一下。
“活该。”她凶巴巴的语气里藏着柔软的担忧,和国中时一模一样。
(……我故意的)
就像知道突破时该用几分假动作,投篮时手腕该压几度。
(卑鄙)
但是,受伤的野兽总会得到额外关照。
夏末包扎的动作顿住:“……流川枫。”
“你手在抖。”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着,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后脱力的状态。
夏末叹了口气,把医药箱推到一边:“过来。”
没等他反应,她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流川枫僵在原地。
“就三秒。”她的声音闷在他肩头,“三、二——”
“……一。”
他在心里倒计时,手臂擅自延长了这个拥抱。当夏末试图挣脱时,流川枫把脸埋进她肩窝,闷声道:
“……还在抖。”
完美演绎了一个受惊的大型犬该有的反应。
夏末果然心软了,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流川枫得寸进尺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最佳战术)
“好了!现在马上躺好睡觉!”夏末红着耳尖推开他。
流川枫直勾勾地看着她,胸口那个黑洞已经被填满。低头,自己的脚踝已被细心包扎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瞬。
万籁俱寂时。
流川枫悄然睁眼,屏住呼吸,将夏末打横抱起——
咔。
腰椎发出抗议。
流川枫:-.-...
(……?)
(……好重)
他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他没抱过其他人,夏末这重量……绝对超标了。
......从今天起,加练负重。
小心翼翼把夏末安置在沙发上,自己盘腿坐在地毯上,成了最尽职的守夜人。
月光给他的睫毛镀了层银边,照亮眼底翻涌的占有欲。
(交往=双人特训)
(永久制)
流川枫挑起夏末的一缕红发,绕啊绕……最后绕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你早该是我的)
(从初次见面起)
想起她那个黑皮中年男友,狐狸眼凝结成冰,但下一秒又恢复淡漠。
(无所谓。)
(抢回来。)
就像逆转比赛,断球,快攻,得分,这本就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低头,轻轻啃着夏末的指尖。
(盖章了)
(我的)
狭长的黑眸在暗处发亮,这次瞄准的不再是篮筐,而是她的唇瓣。
流川枫缓缓低下头,目光偏执。
唇瓣即将相触的刹那,夏末皱眉:“……犯规……”
流川枫僵住。
耳尖红得滴血,撤回安全距离,固执地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
(……自己听)
掌心下,失控的心跳震耳欲聋,每一下都在叫嚣着:
(必须属于我)
(迟早)
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狐狸眼里满是势在必得。
……
夏末是被烫醒的。
流川枫的呼吸灼热地扑在她颈间,高挺的鼻梁抵着她脸颊。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与她死死交扣,连睡梦中都维持着防守般的力度。
“叮铃铃——”
座机铃声炸响。
夏末吓得一哆嗦,某睡神却依旧呼吸平稳。她蛄蛹着抽出一只手,狼狈地够到话筒,压低声音:
“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三秒诡异的沉默。
“我是流川彻。”低沉的男声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流川枫的父亲。”
夏末瞬间清醒,腰杆不自觉地挺直:“您好流川先生,我是湘北篮球部教练,时生夏末。”
背景音里传来“哐当”一声,疑似流川夫人撞翻了茶几。
紧接着是压抑的尖叫:“老公!是女教练!还这么年轻!是我搞错了?!”
五分钟后,夏末挂断电话,低头审视熟睡的流川枫。
凌乱的黑发搭在额前,长睫投下阴影,漂亮得像个手办。
完全看不出昨晚那个赤脚飙车、抱着她哭的疯批模样。
该不会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吧?
夏末嘴角抽搐,这小子,把她当知心姐姐了?
指节捏得咔咔响。
要是这小子真敢因为失恋跑来发疯……她绝对把他丢出去。
流川枫无意识收紧手指,将她拽近,温热的舌尖舔过她手背。
夏末:“!!!”
“喂醒醒!”她触电般甩开,“你属狗的吗?!”
流川枫瞬间惊醒,身体本能摆出防守姿态。迷蒙的狐狸眼还泛着水光,却在看清她的瞬间翻涌成暗色。
夏末:“?”
这扑面而来的侵略性是怎么回事?
两人面面相觑,空气凝固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你父亲……”夏末战术性后退,“……说要送衣服来。”
流川枫目光灼灼:“……嗯。”
沉默再度蔓延。
“要不去洗个澡?”她指向浴室,“花道应该快到球场了。”
流川枫看向挂钟:3:45。
难以置信:“现在?”
夏末眉眼一弯,点头:“勤快吧?他每天四点加练。”
流川枫利落站了起来,眼神带着催促。
夏末起身去给他拿洗浴用品。
十分钟后——
“啪嗒!”
夏末的勺子掉在了地上。
流川枫只围着浴巾走出来,头发还滴着水。
夏末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这腰……
这腹肌……
简直像艺术品一样完美!
水珠顺着腹肌滑进浴巾里。
视线往上……冷白胸膛上肌理微绷...
“......夏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