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声音,没有光线,甚至没有上下左右的方向感。
当凌朔和沈烬冲入暗能量核心的瞬间,仿佛坠入了一片绝对的“无”之领域。这里并非物质的真空,而是规则的废墟,是一切意义被剥离后的混沌本源。
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是物理上的挤压,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和意识的“存在性”抹除力!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意识深处嘶吼,那是无数被“收割”文明最后的绝望哀嚎,是宇宙冰冷法则无情的低语,它们汇聚成一股洪流,疯狂冲刷着两人的自我认知。
“凌朔!”沈烬在精神链接中大吼,他的意识像狂风中的火苗,随时可能熄灭。那股源自核心的、冰冷死寂的“秩序”力量,与他体内代表“创造”与“生机”的本能激烈冲突,几乎要将他再次撕裂。他感觉自己正在融化,变成这混沌的一部分。
“坚守……自我!”凌朔的声音传来,比沈烬的更加微弱,却像一根冰冷的定海神针,“感受我……记住我们是谁!”
凌朔的状况更为糟糕。他的“秩序之冰”特质,在这里反而成了最大的靶子。核心那庞大而混乱的“秩序”洪流,如同找到了同类,更加疯狂地涌向他,试图将他同化,将他变成这崩溃系统的一部分,一个冰冷的、无情的“零件”。他的意识仿佛被冻结,思维变得迟滞,无数混乱的规则和信息碎片如同冰锥,刺入他的精神海。
“冰棍!你怎么样?!”沈烬感受到凌朔意识的急剧衰弱,心中大骇。他拼命催动自身的力量,那暗金色的光芒在混沌中艰难地亮起,试图驱散笼罩凌朔的冰冷。
“别……管我……”凌朔的意识断断续续,“感受……能量的流向……找到……‘基点’……”
基点?什么基点?沈烬一头雾水。他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毁灭和混乱,哪里有什么基点?
就在这时,一股特别强烈的、充满了贪婪和吞噬欲望的混乱波动猛地撞向沈烬!是残留的“收割者”意识碎片!它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沈烬那充满“生机”的力量扑来!
“滚开!”沈烬怒吼,暗金力量狂暴地扫出,将那些碎片震散。但更多的碎片前仆后继地涌来!
同时,凌朔那边也遭遇了危机。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意识流——仿佛是整个“收割”系统最后的、濒死的自卫程序——锁定了他,要将他彻底冻结、吸收,作为稳定自身的最后尝试!
“凌朔!”沈烬眼睁睁看着凌朔的意识光芒急速黯淡,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在这片混沌里。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比面对任何强敌时都要强烈!
不行!绝对不能失去他!
什么基点,什么规则,他不懂!他只知道,他要凌朔活着!
“妈的!都给老子听好了!”沈烬在意识深处发出咆哮,不再去试图理解什么规则,而是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力量——对凌朔的执着,对伙伴的承诺,对未来的不甘,还有那蛮横不讲理的生存欲望——全部灌注到那暗金力量之中!
“他是老子的!谁他妈也别想动!”
轰——!!!
一股纯粹由强烈到极致的“守护”意志驱动的力量,如同超新星爆发,在这片意识的深海中炸开!暗金色的光芒不再是简单地抵御或引导,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和“定义”!
这股力量粗暴地撞开了缠绕凌朔的冰冷意识流,如同炽热的烙铁烫在冰雪上!
嗤——!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当沈烬这股充满了“个人意志”和“创造生机”的力量,与试图同化凌朔的冰冷系统意识碰撞时,并没有引发更大的爆炸,反而像是……在重新编写程序?
那冰冷的系统意识仿佛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它无法理解这种充满了“杂质”(情感、个人意志)的、却又蕴含着部分同源法则的力量。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滞!
凌朔那几乎被冻结的意识,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沈烬那蛮横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力量,像一道暖流,注入了他冰封的精神海。
“我……明白了……”凌朔的意识如同破冰般重新活跃起来,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基点……不是固定的坐标……是‘定义’!是我们的意志对规则的‘定义’!”
他不再被动抵抗同化,而是主动迎向了那些混乱的规则碎片!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去理解它们原本的冰冷逻辑,而是携带着与沈烬交融后的全新力量——那蕴含着秩序框架、创造生机以及强烈个人意志的金粉色暗光——强行对这些规则进行“覆盖”和“改写”!
这不是融合,而是……覆盖!是植入!是以他们的意志为蓝图,强行在这片规则的废墟上,打下新的烙印!
“沈烬!”凌朔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跟着我!想象!想象这些能量不再掠夺,而是在循环!在滋养!想象一个……新的开始!”
“想象?”沈烬一愣,但看着凌朔那重新亮起的、充满了引导力量的眼神,他毫不犹豫地照做,“好!老子想象!”
他闭上“眼睛”(意识体),不再去管外界的混乱,全力在脑海中构筑一幅画面:那些狂暴的、代表毁灭的暗能量,变得温和下来,如同春雨,洒向干涸的土地(宇宙),催生出新的生命与文明……一个没有“收割”恐惧的未来……
凌朔同样在构筑,他的想象更加精密,如同设计图:能量的流向被重新规划,形成闭合的回路;毁灭的冲动被转化为守护的壁垒;冰冷的法则被注入了“可能性”的变量……
两人的意志,通过那彻底交融的金粉色暗光,如同两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按压”在了暗能量核心最本质的规则层面上!
嗡——!!!
整个意识深海剧烈地震荡起来!那些混乱的哀嚎和低语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开始变得微弱。原本无序奔涌的能量流,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一股全新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规则”烙印,如同种子发芽,开始在这片混沌的根源处生根!
它还很弱小,随时可能被旧的、崩溃的规则洪流冲垮。
但它的出现,意味着……改变,已经发生!
凌朔和沈烬紧紧“握”住彼此的意识,感受着那新规则烙印的搏动,如同感受着一个新生婴儿的心跳。
他们知道,最危险的一关,暂时闯过去了。
但接下来,如何让这枚脆弱的种子,成长到足以支撑起整个核心,替代旧的“收割”秩序,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们的意识,因为刚才的爆发和烙印行为,变得更加虚弱。
而核心旧秩序的反弹,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