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榜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距离英雄榜比试还有七天。
而各路势力,英雄豪杰也陆陆续续到了杏花镇,杏花镇的百姓们也赚的盆满钵满,杏花镇的经济也活络起来,菩提院的香客也多了起来,不排除他们都是来打探消息的。
林啸,慧明等人每日规律的训练着,药人自从喝了沈青崖的血后也许久未曾毒发。
沈青崖每日规律指导林啸等人,处理杏花镇一系列事宜,声望也渐渐高了起来,大家对沈清崖日渐敬畏。
谢文峰自从十多日前出去后,再也未曾回过,只留下墨羽莫鳞。
沈青崖缓步穿过后院,夏日午后格外的炎热,知了鸣叫,阳光透过槐树绿叶,洒下斑驳光影。
演武场方向依稀传来林啸指导百姓操练的呼喝声,那声音里充满了蓬勃的力量。
她微微驻足,目光投向马厩,韩云的那匹黑马被韩云强行拉走,只剩灰影懒洋洋的靠在最向阳的角落里打盹,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驱赶着夏日的蝇虫,这老伙计,似乎总能找到最舒服的所在。
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灰影耳朵动了动,慢悠悠地睁开那双总显得睡意朦胧的马眼。
看到是沈青崖,它鼻子里喷出一股短促的气流,算是打了招呼。
沈青崖走过去,伸手抚上它颈侧粗糙的皮毛。
灰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脑袋往她手心蹭了蹭。
她身影显得格外清瘦,低声道:“老伙计,人的路,终究是要一个人走的。”
灰影扭过头,湿漉漉的鼻子碰了碰她的手腕。
沈青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拍了拍它的脖子:“不过,总归还有你在。”
一人一马,在静谧的午后阳光里,共享了片刻无需防备的安宁。远处人声隐约,近处只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和灰影偶尔满足的响鼻。
片刻后,沈青崖取来那张造型精巧,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色面具,戴上,只露出线条柔和的下颌与淡色的唇。
她牵出灰影,信步出了菩提院,来到镇西一条熟悉的溪流边。
寻了处老树根盘踞的阴凉处坐下,取出简易钓具,挂饵抛竿,动作熟练。
灰影在她身后不远处悠闲地啃着刚冒头的嫩草。水面倒映着夏日蓝天,也倒映着她戴着面具的脸。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白沙村那十年的垂钓时光。
钓竿、大海、老马,望潮紫笛……
她的脑海中闪过凌千锋折断望潮的模样,双眸闪过一丝落寞,立即又收敛起来。
“回不去了。”
她看着浮漂轻微晃动,心中一片清明。即便此刻场景相似,心境却已沧海桑田,她不再是那个只求安稳度日的病弱钓客,而是身怀重宝、强敌环伺的沈青崖。
手探入怀中,指尖触及那三枚温润的沧海印。谢文风手中有一枚,凌千锋手中也有一枚。
五印齐聚,开启星辰台……这传说,正以意想不到的速度逼近现实。
“英雄榜……”她低声自语。
借此盛会,让杏花镇这贫瘠之地狠狠赚上一笔“安境粮”,盘活经济,吸纳流民,夯实根基,这是明面上的目标。
更深一层,她要借此机会,观察各方势力动向,尤其是关于星辰台线索的动向。
五枚沧海印,如同五把钥匙。
如今三把在她手中,一把在盟谢文风处,最后一把在死敌凌千锋那里。星辰台的位置,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浮出水面。
她需要做的,是在那之前,积蓄足够的力量。
浮漂猛地一沉。
沈青崖手腕轻抖,一尾银鳞小鱼破水而出,在阳光下挣扎摆动。
她取下鱼,看了看,又轻轻放回水中。
就在她重新挂饵,准备再抛竿时,远处官道旁的树林里,陡然传来激烈的兵刃交击与呼喝之声,打破了田野的宁静。
沈青崖蹙眉,收起钓竿,翻身上马,策动灰影朝着声音来源处行去。
灰影似乎有些不情愿离开舒适的草地,但依旧迈着稳当的步子。
很快,她便看到了打斗的双方。
一方是身着红黑劲装的女子,这女子眉目英朗,带着一丝野性,正是久未见面的萧霁月。她手中一柄弯刀舞动如月华泼洒,招式凌厉狠辣。
另一方却颇为扎眼,是个做西域打扮的年轻女子。
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小麦色皮肤,高鼻深目,五官明艳夺目,一头乌黑长发编成无数细辫,缀着彩色珠石。
她身穿绯红绣金边的窄袖胡服,足蹬鹿皮小靴,身法灵动,似游蛇般在萧霁月的刀光中穿梭。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指缝间不时有细小蛇激射而出,那些小蛇色彩斑斓,速度奇快,专攻萧霁月视线死角与关节要害,阴毒难防。
萧霁月显然对这种诡异手段颇为厌恶,攻势受制,渐落下风。
“嗤!”一道乌光闪过,萧霁月肩头衣衫破裂,渗出血迹,动作微滞。西域女子眼中厉色一闪,左手五指成爪,直掏萧霁月心口,右手袖中又滑出两条碧绿小蛇,噬向其脖颈。
两根银针破空射向那两彩蛇身体,碧蛇软如挂绳垂落,昏了过去。
“这位姑娘,手下留情。”沈青崖平静的声音清晰传入场中。
西域女子立即接住那两碧蛇,脸上掩饰不住的愤怒,她猛然侧首望向银针射来处。
只见溪边小径上,一人牵着匹灰扑扑的老马,缓缓而来。
马上之人戴着半张精致的银色面具,遮住眉眼,只露出挺秀的鼻梁、淡色的唇和线条柔和的下颌。
她衣着朴素,气息内敛,唯有一股沉静的气度,让人难以忽视。
萧霁月看到她,哪怕换了个遮脸具,但她的气质,她此生不忘,叫她一眼便认出了她是谁。她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抿唇未语。
西域女子挑眉,上下打量沈青崖,眼中好奇多于戒备,汉语带着明显异域腔调:“你是何人?要管闲事?”
沈青崖勒住灰影,微微颔首:“在下沈青崖,菩提院院尊,亦是这杏花镇暂居之主。二位既踏入杏花镇地界,便是客。若有恩怨,何妨留待‘英雄榜’上,光明正大一决高下?在此私斗,伤了和气,也扰了本地清静。”
“菩提院?沈青崖?”西域女子歪了歪头,珠石辫子轻晃,她似乎听过这名字,但又不太在意,红唇一撇,“什么英雄榜不英雄榜,本姑娘没兴趣。这女人抢我看中的宝贝,我教训她,天经地义。你既是地主,不帮本地人,反倒来拦我?”
她口中的宝贝,指的是萧霁月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巧皮囊。
萧霁月讥诮道:“胡言乱语,此物本就是我教圣蛇蜕皮所留,何时成了你的?”
“我看见了,我喜欢,就是我的!”西域女子蛮横道,手中小蛇又向前探了探。
沈青崖面具下的眉梢微动,正欲再言。
“阿苏尔,住手。”
又一个声音传来,语调平稳,带着西域口音,却更显醇厚。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青年男子。
他同样西域人长相,约二十七八岁,面容深邃英俊,肤色较那女子更深些,身着墨蓝色绣银线的胡服,腰佩一柄造型古朴的弯刀。他气质沉稳,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场中,最后落在沈青崖身上,停留片刻,方才转向那西域女子。
“哥哥!”被唤作阿苏尔的女子不满地叫了一声,“这女人和她。”
她指了指萧霁月和沈青崖,“欺负我!”
青年男子走到阿苏尔身边,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目光却看着沈青崖,拱手道:“舍妹阿苏尔年少任性,冲撞了贵地规矩,还请沈院尊见谅。在下赫连晖晖,自西域而来,听闻西南英雄榜盛事,特来见识,初到宝地,不愿生事。”
他语气客气,姿态也放得低,但眼神深处并无多少暖意。
沈青崖还礼:“赫连公子客气,令妹武功奇特,令人印象深刻。既为观礼而来,菩提院自当尽地主之谊。只是杏花镇有杏花镇的规矩,还望二位遵守。”
赫连点头:“自然。”
他转向仍气鼓鼓的阿苏尔,低声道:“阿娜苏尔,别忘了我们来中原的目的,为了一条蛇蜕,不值得。”
阿苏尔瞪了萧霁月一眼,又瞥了瞥沈青崖,终究是收起了小蛇,重重哼了一声,退到赫连晖晖身后,但那双明媚的大眼睛依旧滴溜溜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赫连晖晖对沈青崖再次颔首,带着阿苏尔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官道另一头。
萧霁月松了口气,她微微蹙眉,看向沈青崖,神色复杂:“多谢沈姐姐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