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油纸伞面
义城的雨总带着股铁锈味。魏无羡把温苑往屋檐下拽了拽，看着油纸伞面上滚落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泥花。系统面板在他眼前闪着淡光——【检测到方圆三里内有阴铁共鸣，与温苑所持阴铁同源】。
“看来找对地方了。”他用伞尖戳了戳地面，“这义城虽破，藏的东西倒不少。”
温苑怀里的阴铁正微微发烫，黑铁上的暗红纹路像活过来似的，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它……它好像很兴奋。”少年的声音带着点发颤，这是他离开岐山后第一次主动开口，“我哥以前说，义城有温氏的旧部，说不定……”
“说不定有知情人。”魏无羡接过话头，往巷深处瞥了眼。那里的雾气比别处浓，隐约能看见个戴斗笠的身影，手里拄着根铁钎，正站在药铺门口打量他们。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身份不明，携带与阴铁相关的法器，建议谨慎接触。】
两人刚走到药铺门口，斗笠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要买药？”铁钎往门槛上一拄，溅起的水花里，魏无羡瞥见他袖口露出的伤疤——是被阴铁灼伤的痕迹。
“找个人。”魏无羡开门见山，故意让温苑怀里的阴铁露出一角，“温氏旧部，二十年前在义城落脚的。”
斗笠人沉默了片刻，铁钎在地上划了个圈，圈里的积水突然泛起黑泡：“温氏的人？早死绝了。”
温苑猛地抬头：“不可能！我哥说……”
“你哥说的是废话。”斗笠人打断他，斗笠下的目光落在阴铁上，“这破铁害死多少人，你还当宝贝？”
魏无羡注意到他铁钎顶端缠着块碎布，上面绣着温氏的火焰纹，只是被烧得只剩半朵。“道长当年也是温氏的人吧？”他突然笑了，“铁钎上的绣布，是温氏药庐的标识，专治阴铁灼伤的那种。”
斗笠人浑身一僵，铁钎“哐当”掉在地上。雾气里传来他急促的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你到底是谁？”
“魏无羡。”他摘下雨伞，任由雨丝打在脸上，“来找当年给金光瑶炼阴铁的人。”
斗笠人猛地掀起斗笠，露出张布满烧伤的脸，左额角有道狰狞的疤痕，一直延伸到下颌。“我是温卯。”他盯着魏无羡，眼里的震惊混着恨意，“当年就是你，一把火烧了不夜天的炼炉，断了我们最后的活路！”
温苑下意识地往后缩，魏无羡却按住他的肩膀：“烧炼炉是因为里面绑着三十七个活人当祭品，包括你弟弟温巳。”他调出系统储存的旧档，投影在雨幕里——那是温巳被铁链锁在炼炉里的画像，旁边签着金光瑶的名字。
温卯的铁钎在地上砸出个坑，指节捏得发白：“我知道……后来才知道的。”他声音低了下去，“可我那时被仇恨蒙了眼，跟着别人喊你夷陵老祖，还帮着金光瑶……”
【系统提示：检测到温卯体内有阴铁残留，曾参与阴铁炼制，后因知晓太多被灭口，侥幸存活。】
“帮他炼了多少阴铁？”魏无羡追问，雨丝打在他脸上，带来冰凉的清醒。
温卯从药铺柜台下拖出个木箱，打开后里面是叠泛黄的账册：“十八块。他说要用来‘维稳’，其实……”账册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其实是要用来控制各大家族的修士，让他们像傀儡一样听话。”
温苑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这上面有我哥的名字！”那行字写着“温宁部众温显，自愿献祭，助炼阴铁”。
“自愿个屁！”温卯猛地合上账册，声音发颤，“都是被逼的！他用我们家人的性命要挟，不‘自愿’，就眼睁睁看着孩子被阴铁啃噬！”
雨声突然变大，像是要掩盖这血腥的秘密。魏无羡翻到账册最后一页，上面画着张地图，标注着阴铁的埋藏点，其中一个红圈正对着义城的西郊乱葬岗。
【系统提示：西郊乱葬岗检测到高强度阴铁能量，疑似有大型炼炉。】
“看来得去趟乱葬岗。”魏无羡把账册收进乾坤袋，“温卯，你敢不敢跟我们去？”
温卯捡起铁钎，往火塘里添了块柴，火苗映着他脸上的疤痕，竟透出几分决绝：“有何不敢？当年欠的债，该还了。”他从药柜里抓了把药草塞进温苑手里，“这是解阴铁毒的，嚼着，别让它再爬了。”
温苑捏着药草，突然抬头问：“我哥……他疼吗？”
温卯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低哑：“炼炉点火时，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点微光。三人踩着积水往西郊走，温卯的铁钎在前面探路，魏无羡护着温苑走在中间，阴铁在少年怀里安静下来，仿佛也在倾听这迟来的真相。
路过义城的牌坊时，魏无羡回头望了眼那间药铺，火塘的烟正从烟囱里冒出来，在雨雾里散成淡淡的线。系统面板上，“揭露金光瑶罪行”的进度条跳到了50%，而温苑的生命体征趋于稳定，阴铁纹路正一点点褪去。
“快了。”他低声说，不知道是在对温苑说，还是对自己说。
乱葬岗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鸦鸣，像在为这场迟来的清算，奏响了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