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斯班的雨一连下了五天,前线送来的急报在指挥部的桌上堆成了小山。最刺眼的一份写着:“红杉林阵地断粮三日,士兵嚼树皮充饥,弹药仅余两成”,旁边另一份却显示:“黑水河仓库积压罐头三百箱,因无人调度变质发霉”。天宇捏着这两份电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同样的困境在东线反复上演:有的部队物资堆成山,有的部队饿得啃草根,运输队像没头的苍蝇乱跑,担架队找不到该送的伤员。
“后勤不是跟着打,是领着打。”天宇把所有负责后勤的军官召集到指挥部,指着墙上的地图,“从今天起,所有粮站、仓库、运输队,归新成立的‘后勤总署’统一管。谁再敢私藏物资、推诿扯皮,军法处置!”
一、统一指挥:让每粒米都到该去的地方
后勤总署的牌子挂起来那天,天宇做的第一件事是“清库”。他让人把东线所有仓库的物资登记造册,用不同颜色的标签分类:红色代表弹药,蓝色代表粮食,白色代表药品,黄色代表被服。老会计周先生戴着老花镜,在账本上画了张“物资流向图”,每个仓库的存量、每天的消耗、需要补充的数量都标得清清楚楚。
“以前是各部队自己找粮,现在得按图分配。”周先生指着图上的箭头,“红杉林缺粮,就从最近的黑水河仓库调;虎头岭缺弹药,优先从铁矿区中转站运——近的够不着,再远的也白搭。”他发明的“三色调度令”贴在总署门口:绿色代表“日常补给”,按固定路线送;黄色代表“紧急补充”,用骑兵加急送;红色代表“决战储备”,动用备用运输队。
有次红杉林发来黄色调度令,要求三天内送两百斤药品。周先生查了地图,发现最近的中转站在二十公里外的橡树村,立刻派通讯员骑马送信。可第二天通讯员回报:“橡树村的民夫说路滑难走,不肯出发。”天宇当即让人把民夫队长请来,指着调度令上的红章:“这章代表军令,延误者按通敌论处。”他又让人按路程给民夫加了双倍工钱,“路难走,钱就得多给,但东西必须按时到。”
第三天傍晚,药品准时送到红杉林。带队的民夫老李裤腿全是泥,怀里还揣着士兵们塞的野果:“将军放心,以后只要见这黄牌子,刀山火海也去。”
二、分段运输:让物资跑起来
运输队的老问题是“从头跑到尾”。以前从墨尔本送一批弹药到红杉林,往往是同一队人马跑完全程,累倒在路上是常事,有时还会迷路。天宇看着运输路线图,突然在中间画了几道线:“把全程分成三段,每段设个中转站,运输队只跑一段就交接。”
东线被分成了“墨尔本—黑水河”“黑水河—橡树村”“橡树村—红杉林”三段。墨尔本的运输队把物资送到黑水河,交接给黑水河的队,自己返程;黑水河的队送到橡树村,再由橡树村的队送往前线。每个中转站都有“交接簿”,物资数量、完好程度、下次交接时间写得明明白白,出了问题一眼就能查到是谁的责任。
老车夫王六爷跑了半辈子运输,第一次觉得“轻快”。他只负责黑水河到橡树村这段,每天跑一个来回,傍晚就能回家喝口热汤。“以前跑全程,十天半月不着家,马都累瘦了。”他拍着自己的枣红马,“现在好了,马有精神,人也不迷糊,物资损耗少了一半。”
分段运输还解决了“目的地混乱”的问题。以前常有运输队送错地方,把药品送到了不缺药的营地,把粮食卸在了弹药库。现在每个中转站都有“路标图”,用不同形状的石头标记:圆形石头指向前线阵地,方形石头指向医院,三角形石头指向后方仓库。民夫们哪怕不认字,跟着石头走也不会错。
三、民夫担架队:把生命线铺到战壕边
“伤员躺在阵地上等死,担架队却在半路上歇脚。”这是天宇在视察战地医院时听到的最揪心的话。他当即下令,每个乡镇都要组织担架队,由退伍老兵带队,配备“伤兵识别牌”——正面写姓名、部队,背面画伤处:红圈代表流血,蓝叉代表骨折,黑三角代表昏迷。
张大爷的担架队是最先成立的。他儿子在前线牺牲了,他带着六个乡亲,抬着两架竹制担架,每天在阵地和医院之间穿梭。竹担架是铁匠铺特制的,边框包着铁皮,能承重两百斤,底下还缝了层帆布,防止伤员滑落。“抬的时候要喊号子,”张大爷教乡亲们,“左抬右落,脚步要齐,不然颠得伤员疼。”
为了让担架队能靠近前线,天宇让人给他们做了“安全袖章”——黄底黑字写着“民夫”,英军的流弹一般不打戴这种袖章的人。但真到了危急时刻,民夫们也敢往前冲。有次红杉林撤退,张大爷的担架队在炮火中抢出了十二个伤员,其中一个小腿被炸断,张大爷解下自己的腰带给他止血,腰上的伤口却被树枝划破,血染红了担架的帆布。
担架队还兼职“流动补给点”。他们的挑筐一边放药品,一边放干粮,路过战壕时,就把饼干和水壶递给士兵。有个年轻士兵接过饼干,发现张大爷的手在发抖——那是常年抬担架磨出的震颤。“大爷,歇会儿吧。”士兵说。张大爷摆摆手:“你们在前面拼命,我们在后面跑跑腿,应该的。”
四、账本上的胜利
一个月后,后勤总署的账册上出现了让人欣慰的变化:
- 物资损耗率从30%降到了8%
- 伤员从阵地送到医院的时间从平均6小时缩短到2小时
- 前线部队的断粮、缺药报告减少了七成
- 民夫的出勤率从50%提高到95%,因为按时完成任务能领到足额的粮食和工钱
天宇拿着账册,来到黑水河中转站。这里的仓库不再杂乱,红色的弹药箱码得整整齐齐,蓝色的粮袋按日期堆放,最里面的白色药箱上贴着“防潮”的字条。民夫们正在卸货,王六爷的枣红马拴在木桩上,嚼着新添的草料;张大爷的担架队刚送回一批伤员,正在用热水擦洗担架上的血渍。
“将军,您看这个。”周先生递来一张新的“物资流向图”,图上的箭头密密麻麻,却井然有序,像一张铺开的血管网,把血液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东线的每个角落。远处的炮声还在响,但中转站里的人脸上都带着劲——他们知道,自己铺就的这条生命线,正托着前线的士兵往前冲。
傍晚时分,张大爷的担架队又要出发了。这次他们的挑筐里,除了药品和干粮,还多了几双布鞋——是后方妇女们连夜纳的,鞋底纳着“平安”两个字。民夫们喊着号子,脚步踏在泥泞的路上,担架的竹杠发出“咯吱”的轻响,像在说:别怕,我们来了。
天宇站在山坡上,看着这支队伍消失在暮色里,突然明白:所谓后勤,从来不是冷冰冰的数字和物资,而是无数双肩膀扛起的责任,是从仓库到战壕的每一步踏实的脚印。当生命线铺到最前沿时,胜利就不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