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望塔的喊声刚落，刘静已经抄起门边的砍刀。刀柄缠着防滑绳，是谢洛科夫昨天用废布条编的，绳结处还留着他残肢磨出的毛边。她指尖刚触到绳结，就听见白猿李在熔炉房方向爆喝一声：“兔崽子们敢来！”紧接着是铁块落地的“哐当”声——想来是他把刚熔好的铁刺往草从里撒了。
利维坦的机械臂在控制台飞速操作，仓库顶上的探照灯“唰”地亮起，三道光柱像银矛似的扎进黑暗，瞬间把仓库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刘静借着光看清了，黑鸦营地的人果然来了，十几个黑影缩在草丛里，手里的狼牙棒、钢管在光柱下闪着冷光，为首的独眼男人正用仅剩的左眼恶狠狠地瞪着仓库，眼罩上还沾着上次被谢洛科夫打断肋骨时的血痂。
“是独眼！”白猿李扛着根削尖的钢管冲过来，盲杖早被他扔在一边，“这孙子带了不少人，看装备是想硬闯！”他话音刚落，独眼突然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刻像饿狼似的扑上来，脚刚踏进草丛就传来“嗷”的惨叫——白猿李撒的铁刺扎透了他们的靴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草根。
利维坦的红外感应警报“嘀嘀”作响，屏幕上的红点在草丛里乱撞。“东南方向有三人绕后，”它的机械臂弹出榴弹发射器，炮口对准仓库侧面的矮墙，“已锁定目标，是否发射震撼弹？”
“等等！”刘静突然按住控制台，“那边是咱们的菜地，炸了明天就没菜吃了！”她想起谢洛科夫今早蹲在菜地里，用残肢小心翼翼给萝卜苗松土的样子，那是他花了三天才培育出的耐寒品种。
白猿李立刻接话：“我去堵！”他把钢管往腋下一夹，摸出腰间的烟雾弹，“利维坦，给我照准绕后的位置！”
探照灯光柱立刻转向东南，白猿李拉掉烟雾弹的拉环，朝光柱尽头扔过去。浓烟升起的瞬间，他已经像狸猫似的窜了出去，钢管挥舞得虎虎生风，只听“砰砰”几声闷响，跟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想来是打中了。
独眼见状骂了句脏话，亲自提着狼牙棒冲上来，目标直指仓库大门的锁。刘静心里一紧，那锁是利维坦用废弃零件改造的，防撬不防砸，被狼牙棒这么猛砸，恐怕撑不了几下。
“利维坦，启动备用方案！”刘静喊道。
利维坦的光学镜头闪了闪，仓库顶上突然“哗啦”一声，碎石混合着石灰粉倾泻而下——那是谢洛科夫白天偷偷堆的“暗器”，他说“对付不要脸的，就得用点阴的”。独眼没防备，被石灰粉迷了眼，捂着脸后退时，脚又踩中了铁刺，疼得他嗷嗷叫。
“干得漂亮！”刘静正想夸两句，了望塔突然传来谢洛科夫急促的喊声，声音里带着痛苦的颤音。她抬头一看，谢洛科夫正扒着了望塔的栏杆摇晃，脸色惨白——他的旧伤怕是发作了！
“谢洛科夫！”刘静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冲过去却被独眼的手下缠住。一个瘦高个挥着砍刀砍过来，她侧身躲开，砍刀劈在仓库门上，火星四溅。她反手用刀柄砸向对方后脑勺，对方踉跄着倒地，可更多人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仓库里突然传来“嗡”的低鸣，利维坦的电磁炮充能完毕，炮口对准人群密集处就是一发。蓝色的电流炸开，瞬间电倒了三个人，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电磁炮冷却需要三分钟，”利维坦的声音冷静得像冰，“刘静，左侧有缺口！”
刘静趁机冲向左翼，却看见独眼捂着眼睛爬起来，正要用狼牙棒砸谢洛科夫扔下来的绳索——那是连接仓库顶部机关的关键绳索！她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身体挡住绳索，狼牙棒“砰”地砸在她背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刘静！”了望塔上的谢洛科夫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他挣扎着要往下跳，却因为旧伤发作，身体一歪，竟从了望塔上滚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白猿李不知从哪冲了出来，用后背硬生生接住了谢洛科夫。两人滚在地上，谢洛科夫的残肢紧紧抓着白猿李的衣服，浑身发抖——那是后怕，也是疼的。
独眼见状大笑：“没了这断臂的碍事，我看谁还能护着你！”他举着狼牙棒又要冲，却突然僵住了。
探照灯的光线下，谢洛科夫正用残肢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爬向刘静。他的额头磕破了，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却死死盯着独眼，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利维坦的电磁炮重新对准了独眼，白猿李也爬起来，活动着手腕，指节“咔咔”作响。
更远处，隐约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光柱尽头出现了几辆卡车——是之前和利维坦达成贸易协定的101营地，他们竟真的赶来了支援。
独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了看谢洛科夫渗人的眼神，又看了看逼近的卡车，终于咬咬牙，骂了句“撤”，带着残部狼狈地消失在夜色里。
刘静趴在地上，后背火辣辣地疼，却笑了出来。她看着谢洛科夫用残肢笨拙地爬到她身边，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背，像只受伤的大型犬。白猿李在旁边咋咋呼呼地骂独眼没种，利维坦的探照灯缓缓收起，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远处的汽车停在营地门口，101营地的市长探出头喊：“刘静妹子，听说你们被欺负了？哥哥们来给你撑腰了！”
刘静抬起手，朝他们挥了挥，心里突然暖暖的。原来谢洛科夫说的“抱团”，是这样的感觉——不是一个人硬扛，而是有人会为你挡狼牙棒，有人会接住你坠落的身体，有人会在你需要时，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谢洛科夫用残肢轻轻碰了碰她的后背，像是在检查伤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刘静转过头，看见他眼里的自责，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她知道，这场暗战只是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独眼，更多的危机。但只要身边有这几个“麻烦”又可靠的家伙，好像再难的坎，都能笑着跨过去。
只是没人注意，谢洛科夫爬过来时，残肢上沾了片撕碎的衣角，上面绣着个极小的“科”字——那是黑鸦营地从不离身的标记，也是利维坦数据库里，那个神秘组织的代号。
下一场风暴，似乎已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