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南锣鼓巷95号院,却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中院,灯火通明。
一张八仙桌摆在院子中央,桌上堆满了花生、瓜子、水果糖。
院里的街坊四邻,除了几个实在起不来床的老人,几乎全都围在桌子旁,一个个脸上都挂着谄媚而讨好的笑容。
而被众人像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正是许大茂。
此刻的许大茂,可以说是意气风发,得意到了极点。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卡其布干部装,胸前的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锃亮的英雄牌钢笔。
他翘着二郎腿,靠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个盖碗茶,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叶沫子,派头十足。
“许主任,您喝茶。”
秦淮茹端着一个暖水瓶,满脸堆笑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给许大茂的茶碗里续上热水。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件虽然打了几个补丁,但洗得干干净净的碎花衬衫,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比平时利索了不少。
“嗯。”许大茂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许主任,您尝尝这个,刚炒的花生,香着呢!”三大妈端着一盘花生,挤到了桌前。
“许主任,这是我们家老婆子腌的酱黄瓜,您尝尝,脆着呢!”三大爷阎埠贵也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双干净的筷子。
“去去去,都一边去!”许大茂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看我跟傻柱说正事呢吗?”
众人一听,连忙讪笑着退到了一边。
只见在许大茂的对面,傻柱正低着头,站在那里,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那是白天跟许大茂“理论”时,被许大茂仗着林东的势,叫人给“教育”了一顿留下的。
“傻柱,我跟你说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许大茂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问道。
“听……听明白了。”傻柱的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大点声!没吃饭啊!”许大茂把茶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听明白了!”傻柱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大声回答。
“明白就好。”许大茂满意地点了点头,用一种教育的口吻说道,“傻柱啊,不是我说你。你看你,老大不小一个人了,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现在这院里,是谁说了算?是林局!我,是林局的代言人!我说的,就是林局说的!”
“你跟我作对,就是跟林局作对!你掂量掂量,你有那个分量吗?”
傻柱把头埋得更低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曾几何时,他才是这个院里的“战神”,看谁不顺眼就直接动手。
可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连跟许大茂这个手下败将叫板的资格,都没有了。
“行了,看你这熊样,我也不跟你计较了。”许大茂摆了摆手,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从明天开始,院里那几个公共厕所,就交给你了。每天给我打扫三遍,必须干干净净,不能有一点味儿!”
“要是让我发现有一点不干净,或者有人跟我告状,哼哼,你就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
“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傻柱屈辱地点了点头。
让他一个轧钢厂的食堂大厨,去扫厕所?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他不敢不答应。
许大茂说得对,他现在代表的是林东。
得罪了许大茂,就是得罪了林东。
他可不想被发配到什么大西北去。
“嗯,这还差不多。”许大茂得意地笑了。
他太享受这种感觉了。
曾几何时,他被傻柱压在身下,打得满地找牙。
现在,傻柱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就是权力!
这就是跟对人的好处!
他许大茂,终于翻身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院里众人说道:“大伙儿都听见了啊,以后傻柱就是咱们院的专职保洁员。谁要是发现他偷懒耍滑,尽管来跟我说,我给他做主!”
“好嘞!许主任英明!”
“就是!早就该让傻柱干点活了,整天游手好闲的!”
“许主任真是为咱们院办了件大好事啊!”
院里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马屁拍得震天响。
许大茂听着这些奉承话,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展开了,飘飘然的,好像踩在了云端上。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院里踱起了步,俨然一副领导视察的派头。
秦淮茹看着这一幕,眼神闪烁。
她走到傻柱身边,低声劝道:“柱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一时风平浪静,听我的,没错。”
傻柱抬起头,看着秦淮茹,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不甘。
“秦姐,我……”
“别说了。”秦淮茹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许大茂得势,咱们只能先顺着他。”
“你放心,姐不会让你一直这么窝囊下去的。”
秦淮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