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人围了上来,都想看看这位“赌神”如何从手里赢钱。看场的瘦子也挤进人群,紧盯着张良,生怕他出千。要是被赢走太多钱,老板回来他可不好交代。
被这么多人盯着,张良走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玩下去。
他万万没想到,第一次赌博就成了别人口中的赌神。眼下他只想赶快输一把,好让周围人散去,否则根本无法执行计划。
张良取出手中一半的银子,押在 最高、概率最小的台上——只有掷出三个“六”才能赢钱。
张良这一注压下去,四周的人都愣住了——这人是不是疯了?赢了几把就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如此下注。不少人抄着手,准备看他的笑话。但也有人胆子大,跟着张良把钱押到了 最大的台面上。他们觉得,张良要么是出千,要么真有本事。赌这一把,输了顶多饿两天,赢了,可就一夜暴富。
张良出手之后,心里却隐隐后悔。要是这次再中, 怕是要炸开锅……他本不想引人注意,可局面已然失控,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摇色子的人手抖得厉害。万一真被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家伙中一局,老板回来非剥了他的皮不可。他怕得不敢摇,但四周的呐喊逼得他不得不继续。他重新拿起筛盅,却觉得它前所未有的沉。环顾四周,无人可助,他只能咬紧牙,横下心开始摇。
无人能改变即将发生的事。摇色子的人举起筛盅,拼命晃动,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想把里面的点数彻底打乱——绝不能再是三个六!
周围喊声震天。那些跟着张良押注的人,更是声嘶力竭地盼着三个六的出现。只要开出三个六,他们就能彻底翻身,过上梦想中的好日子。此刻他们心跳如擂鼓——钱都押在张良身上,他赢,他们就赢;他输,他们可就一无所有了。
在一片喧闹与摇色子人的心惊胆战中,摇色过程终于结束。筛盅被重重放回桌面,即将揭晓结果。摇色子的人手抖得筛盅似有千斤重,几乎抬不起来。四周的呐喊几乎掀翻屋顶。
那只颤抖的手最终还是揭开了筛盅——
一个六,
两个六,
第三个……
还是六。
全场瞬间炸开了锅,谁也没想到那个毫不起眼的人竟能押中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点数,一举赢得九十倍 。台上总共八百两的赌注,开奖后庄家须赔出七万二千两,相当于 半年的收入。而这个押了五百两的普通人,转眼赢得四万五千两,一笔足以让贫民翻身成富豪的巨款。才进 不久,他就用几十两本钱换回数万两——这种事,旁人连做梦都不敢想。
张良自己也愣住了,怎么会……又赢了?难道赌神附体了吗?他原本打算故意输掉,好不再引人注意,可眼下的局面却越来越失控。
围观人群里,几个跟注的赌客激动得当场晕倒。他们本只想跟着碰碰运气,真见到结果时却兴奋到承受不住。
摇骰人呆立原地,手捧骰盅不知所措。他甚至怀疑自己被张良操控了,否则怎会摇出对方押的点数?若这样向老板解释,谁会信?连自己都无法相信。想到 损失半年收入,老板定会将他大卸八块,他不禁对未知的命运充满恐惧。
抱臂旁观的瘦子紧盯张良,心中困惑。他看得清楚,张良并未出千,难道真是运气?若张良动手脚,他必能察觉,可一切正常。但眼前结果太过离奇——难道是自己人搞鬼?摇骰的兄弟虽非帮派核心,却是从一开始就跟随老大的弟兄,怎会帮外人?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大喊:“快抓住他!他出千!”
尽管不知喊话者是谁,本就紧张的看场打手们一拥而上,将张良死死按住。张良并未反抗——身在他人地盘,戏还得演下去,何况他确实未曾作弊,任由他们扣押。
被几名壮汉压制,张良虽觉不适,却只能忍耐。
很快,里屋又冲出几人开始清场,但瘦子出手拦下了与张良同来的几名贼人。
不多时, 被清空,张良一行人被团团围住。一个络腮胡大汉厉声问道:“说!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法出千?”
张良装出一副无辜的神情,小声地辩解:“大哥,我真没有作弊,你真的错怪我了。”
络腮胡子大汉冷笑一声:“哼,小子,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不然有你好看的!”
旁边另一名大汉也厉声附和:“小子,你们这种合伙作弊的手段我们见多了,今天要是不老实交代,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
张良心里一阵无奈,没想到自己竟被人平白无故冤枉。可话说回来,他今天手气实在太旺,就算解释只是运气,谁也不会信。也难怪场子里的人会怀疑,只是眼下他根本没法证明自己,只能静观其变。实在不行,他干脆打算直接闹一场,收拾了这帮人。
见张良默不作声,那大汉又开口:“等我们老板回来,就算你老实交代,也不一定饶得了你。”
“大哥,我就是来随便玩玩,哪想到今天手气这么顺,无意中赢了您这么多钱。要不这样,我把赢来的钱全数退还,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油嘴滑舌!给我绑起来,等老大回来再说。”络腮胡子大汉一挥手,两个壮汉立即上前把张良五花大绑。
张良看了一眼同来的几个同伙,他们也都一脸无奈。他们相信张良没作弊,纯粹是运气好,但这突如其来的好运,反而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不久,门外走进三个男人。最左边的矮个子身材结实,一身腱子肉,那正是铁棍帮的帮主铁棍。他从小习武,却因身材矮小、貌不惊人,被官府拒之门外。心灰意冷之下,他索性拉起一帮人马上山做了山大王。他为人重义气,出手狠辣,因此结识了不少绿林好汉。这次来皇城争霸,表面上是被二当家怂恿,实则铁棍自己也有心分一杯羹。他虽然外表憨厚,却并非毫无心机。
走在队伍中央的是恶狼帮帮主名刀,身形精瘦,为人狡黠多谋。此次三帮结盟,正是由他一手推动,意在驱使其余两帮为己所用,自己则坐享其成。眼下三帮合营的几处生意,皆由恶狼帮执掌,把控了财源,便等于扼住了他人的咽喉。
此刻守在 中的瘦子,是帮中二当家。因这间 进项最丰,名刀特意派他坐镇。那瘦子自小追随名刀,为他手染无数鲜血。恶狼帮原由名刀之父传下,临终前为儿子培植了这名死士。名刀之父曾掳来一批与儿子年龄相仿的孩童,训练他们 ,逼他们手刃仇敌,最后强令他们自相残杀,仅容一人存活。起初这些孩子情谊深厚,不忍下手,但求生之念终究压倒一切——唯有 身边同伴,自己才能活。最终,瘦子成了那唯一的幸存者,也从此成了无情的 工具。他没有名字,名刀唤他“白”。恶狼帮正是凭种种恶行,奠定了南方第一大帮的地位,亦是三帮之中罪孽最深的一支。
最右侧的汉子体态肥胖,乃虎帮帮主金钱虎。他贪财重利,建立帮派网罗手下,借此敛财无数。虽对待弟兄吝啬,却因手段狠辣,无人敢生异心。此次愿与另外两帮结盟,全因名刀许诺将生意利润分他一半。他觉着有利可图,才应下合作。至于帝位之争,金钱虎毫无兴趣,他心中唯有金银。此番进京,是打算趁各方势力争夺皇位时,放手烧杀抢掠。他早闻京城百姓富庶,自信此次定能满载而归。
见三人一同入内,屋里众人纷纷端正站立。那伙人恭敬地走到名刀面前,行礼禀报:“帮主,这伙人来路不明,似是初次来我们的场子。但这被绑之人赢了四万五千两,弟兄们疑他出千,便将他捆了,等您回来定夺。”
“什么?这小子竟赢了四万五千两?”名刀尚未开口,身旁的金钱虎已失声惊呼。
名刀知他看重钱财,先出言安抚:“虎大哥莫急,人还在这儿,钱也没被带走。待我们问清原委,再作处置不迟。”
“嘿嘿,还是老弟想得周到。哥哥我一听输了这么多银子,就急了眼,老弟别见怪。”金钱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对自己的冲动略显尴尬。
名刀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把钱看得胜过性命的乡巴佬。若不是为了利用他手下那些人,这种土老帽根本不配与自己结盟。
他定了定神,让络腮胡子把情况详细说一遍。
络腮胡子当时虽在屋内,但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因此对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此时向帮主汇报,他毫不含糊,原原本本地将整件事的经过道来。
听完叙述,名刀陷入沉思。他托着尖尖的下巴,缓步踱到张良面前,抬手托起张良的脸。张良并未畏惧他那贼眉鼠眼的目光,坦然抬头与他对视。
名刀被张良深邃的眼神惊得一怔。以往与他四目相对的人,无不因被他窥破隐私而惶恐,可张良的目光却迥然不同——那里面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惊得名刀浑身一颤,几乎要陷落其中。
名刀虽暗自心惊,却不愿表露,只是托着下巴再次陷入沉思。
踱了几步,他忽然开口:“连续赢钱,最后还押中九十倍的最高 ,若说没有出千,你自己信吗?”说着用手指向张良,“你,必定是出了千。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吧。”名刀说完,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张良,仿佛在挑衅:任你眼神再厉害,现在生死掌握在我手中,看你还能如何装模作样。
其实名刀并不确定张良是否真的出千。白看守 多年,任何 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这次白并未指认张良出千。那么要么是张良确实没有出千,要么就是他的 已高超到连白都看不破。但无论如何,张良既然赢了这么多钱,就必须让他吐出来,否则难以服众。更何况,那双令人不安的眼睛,必须除掉。
名刀的手下正要动手,随张良同来的贼人终于开口:“这位老大,我们此行本是专程来商议要事。不过我们兄弟赢了各位这么多钱,确实是无心之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