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员送来的电文在东野核心领导手中传阅。聂政委放下最后一份关于白崇禧部队动向的情报,看向刘川:“司令员,看来白崇禧是打定主意要保存实力了,他的部队虽然在我们侧翼活动,但行动迟缓,明显是在观望。”
参谋长刘亚立刻接话,他的分析比较有依据:“综合各方情报显示,白崇禧所属桂系部队,与蒋介石的中央军之间,矛盾由来已久,且在当前战局下更为突出,白崇禧用兵向来谨慎,甚至可说是滑头,没有十足把握和直接利益,他绝不会为了救援汤恩伯而消耗自己的嫡系力量。”
副司令员韩楚语气带着不屑:“这个白崇禧精得很,眼看老蒋的嫡系在江北被兄弟部队围着揍,他在江南还想隔岸观火?咱们捅汤恩伯的刀子,他怕是乐见其成,”
刘川露出轻松:“白崇禧与老蒋不和,这是我们能够利用的关键。如果我们此刻掉头去打白崇禧,反而可能促使他狗急跳墙,甚至暂时与汤恩伯摒弃前嫌,合力对付我们。这不符合我们的战略意图,也会让江北兄弟部队的压力增大。”
他走到地图前,点在京、沪、杭这三个被标注的城市上:“但如果我们集中力量,直扑京沪杭三角地带,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指挥部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片中国经济最发达、政治意义最重大的区域。
刘亚迅速跟上刘川的思路,补充道:“司令员判断非常准确。京沪杭地区,不仅是国民党统治的心脏,其驻防的部队,如首都卫戍部队、青年军等,名义上是卫戍部队,实际上也是老蒋手中最后的战略总预备队,装备精良,但多年处于后方,实战经验相对欠缺。若能在此地打开局面,其政治和军事影响将无可估量。”
刘川接过话:“更重要的是,打这里,等于直接掏老蒋的心窝子,白崇禧巴不得看到老蒋的嫡系力量被我们削弱,他绝不会真心来救,我们猛攻京沪杭,白崇禧大概率会坐山观虎斗,甚至可能趁机向老蒋索要更多权力和资源。而我们则可以避免两面受敌的危险,集中绝对优势兵力,逐个敲掉汤恩伯的这些所谓‘精锐’,”
韩楚眼睛放光:“妙啊,司令员,这招釜底抽薪,打疼了老蒋,还让白崇禧看热闹,我赞成,就先拿京沪杭开刀,这些精锐真打起来,未必比新一军和新六军硬气,”
聂政委缓缓点头:“从政治和战略全局来看,先解决京沪杭方向,确实是一步高棋。既能沉重打击国民党的统治核心,加速其崩溃,又能有效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避免我军陷入两面作战。我同意这个方向。”
谭正也从政治工作角度表示支持:“京沪杭地区工业基础好,工人集中,我党在城市的工作也有一定基础。解放该地区,对我方争取民心、吸收人才、获取物资具有重要意义。”
“好,”刘川见核心意见统一,立刻做出决断,“刘亚,你立即以东野前指的名义,起草一份给中央的详细电报,阐述我们先打京沪杭的战略判断和计划。重点强调利用蒋、白矛盾,避实击虚,直捣敌人心脏,并以此策应江北淮海战役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是,”刘亚立刻坐到电台旁,亲自口述电文要点,参谋人员飞快记录。
刘川则继续部署:“在中央回电批准前,部队不能停止行动。韩楚,”
“到,”
“你的突击集团,在完成对浙赣线关键节点的控制后,主力不要继续向南深入,立即调整部署,做好向东,向杭州、上海方向进攻的准备,派出有力先遣部队,向吴兴、长兴方向侦察挺进,摸清杭州外围敌军布防情况,”
“明白,我马上安排部队转向,”
“刘亚,协调第三、第五纵队,在巩固沿江阵地的同时,逐步向南京外围压缩,做出威逼南京的态势,牵制敌人兵力,”
“炮兵和装甲部队,要尽快渡过长江,向前线集结,特别是重炮和坦克,接下来的城市攻坚和野战打援,需要它们发挥关键作用,”
朱锐和肖光同时应道:“是,我们正在全力组织渡江和转运,”
电报很快发出。等待回电的时间显得有些漫长,每个人都清楚,这个大胆的计划一旦获批,意味着东野将直刺敌人最要害的部位,但也必将迎来敌人最疯狂的反扑。
五个小时后,机要参谋报告:“司令员,政委,中央回电,”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那份电报纸上。
刘川接过电文,迅速浏览,他将电文递给聂政委,然后环视众人:“中央完全同意我们的判断和计划,电令:东野主力应不顾疲劳,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抓住有利战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对京沪杭地区之进攻,首要目标,解放南京,”
“太好了,”韩楚忍不住挥了一下拳头。
聂政委看完电文,补充道:“中央强调,此役关乎全局,要求我们胆大心细,既要勇于攻坚,又要善于利用政治攻势,争取和平解放的可能性,保护好城市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执行命令吧,”刘川带着坚定:“按照预定方案,调整部署,全线压上,告诉全体指战员,目标——南京、上海、杭州,解放京沪杭,为人民立新功,”
新的命令迅速传遍东野各部队。刚刚在浙赣线站稳脚跟的突击集团,立刻转向东方。强大的步兵纵队,伴随着轰鸣的坦克和炮车,形成了数股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直扑杭州湾和太湖流域。与此同时,南京外围,东野部队的活动骤然加强,枪炮声日益密集,这座国民党的统治中心,已然风雨飘摇。
蒋介石在溪口官邸接到战报时,脸色铁青。他一方面严令汤恩伯死守京沪杭,另一方面再次紧急致电白崇禧,要求其火速东进增援。然而,白崇禧的回电依旧充满了各种“困难”和“需要时间”。
东野百万大军在江南的迅猛攻势,与江北淮海战场的激烈鏖战相互呼应,国民党现在处境只能用风雨飘摇来概括。东野的百万大军将再一次展开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