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象谦站起身,代表红军表态:“请分局与苏维埃zheng府放心,红四军全体将士坚决执行会议部署,既要打好歼灭敌人的战斗,也要全力支持苏区建设,保卫我们用鲜血换来的根据地!”
甘元景也紧接着发言:“粮食委员会将立即落实粮食储备与节约制度,动员群众开展生产自救,绝不让红军战士与群众饿肚子!”
工农代表们也纷纷发言,表态要积极参与土地复查、春耕生产与扩红工作,为苏区建设贡献全部力量。
张焘看着眼前群情激昂的场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同志们,十件大事已经明确,责任重大,使命光荣!希望大家回到各自的岗位后,立即行动起来,团结带领广大军民,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克服一切困难,把我们的苏区建设得更加巩固,迎接革命的最终胜利!”
上午十一时许,第二次新集会议在庄严的《国际歌》歌声中闭幕。
1931年秋,鄂豫皖苏区的粮食危机如乌云般笼罩在大别山的上空。
本该是秋收的季节,田野里却看不到丰收的景象——G民党反动派为了扼杀苏区,不仅调集重兵进行军事“围剿”,更实施了严密的经济封锁,严禁盐、粮、布、药等物资流入苏区。
白区的粮商被严控,私运粮食到苏区者一经发现便以“通匪”论处,枭首示众;苏区边界的交通要道被敌军据点封锁,巡逻队日夜穿梭,连带着野菜、种子都成了禁运品。
而苏区内部,由于连年战乱,不少田地荒芜,春耕时推广的南瓜、红薯虽已下种,但幼苗尚在生长,远未到收获时节,根本无法缓解燃眉之急。
当时的鄂豫皖苏区,聚集着两万余名红军主力及机关人员,再加上因躲避战乱涌入苏区的大量群众,总人口超过十万。
而苏区的粮食储备早已告急,据粮食委员会统计,截至1931年9月,各级粮食贮藏所的存粮仅够维持一个月,且多为糙米、红米等粗粮,甚至夹杂着不少稻壳、糠皮。
红米,这种平日里农民都极少食用的粮食,此刻成了苏区军民的主食——它口感粗糙,难以下咽,吃多了还容易腹胀,但在粮荒面前,却成了维系生命的“救命粮”。
在红四军的营地,战士们每日的口粮被严格限定:每人每天只有七两红米,淘洗过后下锅,煮成的饭稀稀疏疏,能清楚地看到米粒之间的空隙。炊事班的战士们想尽办法节省粮食,淘米水舍不得倒掉,用来喂伤病员的战马;饭煮好后,先给伤病员和值勤战士盛上稍稠的,其他人则只能分到大半碗稀饭,里面偶尔夹杂着几片从山里挖来的野菜。有年轻战士吃不饱,训练时头晕眼花,老班长就安慰道:“娃,忍一忍,红米虽糙,却是保命粮,等我们打破封锁,缴了敌人的粮仓,让你顿顿吃干饭!”话虽如此,老班长自己却常常把碗里的米粒拨给年轻战士,自己只喝几口稀汤。
苏区的机关工作人员日子更苦。早在1931年5月16日,刚刚成立的鄂豫皖中央分局就发出了第二号通知《各机关每日吃稀饭一次以资节约的决定》,要求各级党和苏维埃机关每天吃一次稀饭,节省粮食支援前线与救济饥民 。
可仅仅过了一天,粮荒形势愈发严峻,中央分局又紧急发布第三号通知《党和苏维埃机关每日二餐稀饭的原因》,将标准调整为“各级党部机关每天吃两顿稀饭,苏维埃zheng府机关同样每日两餐稀饭,后方军事机关吃一顿稀饭” 。通知中特意说明,这并非粮食已经到了万分困难的地步,而是“领导群众的Gc党及代表工农群众自己谋利益的苏维埃革命zheng府,定要尽力刻苦自己,节省粮食,接济群众,以减少民众的痛苦,和尽可能的供给前线革命战士的需要” 。
这份通知在苏区迅速传开,各级机关工作人员毫无怨言地执行。在特区苏维埃zheng府的食堂里,每日两餐都是稀薄的米汤,里面只有寥寥几颗米粒和一些野菜叶。张涛作为苏区主要负责人,和大家同吃同住,他的碗里和普通工作人员一样,没有丝毫特殊。
有秘书偷偷给他多盛了半碗,被他严肃地退了回去:“通知是我们发布的,领导干部更要带头执行,我多吃一口,前线战士就可能少吃一口,群众就可能多饿一顿,这个头我不能带!”说完,他端起自己那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稀饭,慢慢喝了下去,每一口都带着坚定的意志。
皖西北苏区的情况更为严重。时任皖西北特区委员会书记的方英在给中央的信中写道:“每日三餐薄粥是苏区中头等生活。在皖西北苏区没有粮食吃的有两万人以上,后方医院有一千余红军伤兵也没有粮食了,在目下最严重问题就是吃饭的问题”。
后方医院的伤病员们,本就因伤口疼痛备受煎熬,如今又面临断粮危机。
不少伤员为了节省粮食,主动要求减少口粮,甚至宁愿喝野菜汤,也要把仅有的红米让给伤势更重的战友。
有一位腿部中弹的年轻伤员,连续三天只喝野菜汤,身体虚弱得连说话都没力气,医生劝他吃点红米,他却摇摇头说:“留给能重返战场的同志吧,我这条腿可能废了,不能再浪费粮食了。”
苏区的群众也陷入了绝境。
许多农户家里早已断粮,只能靠挖野菜、剥树皮、吃观音土度日。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心系红军。
光山县紫云区的一位老大娘,把家里仅存的一小袋红米偷偷送到红军营地,战士们不肯收,老大娘急得哭了:“红军同志,你们为了保护我们打仗,不能饿着肚子啊!我们老百姓挖点野菜就能活,你们得吃点粮食才能有力气打仗!”
说完,她放下米袋就往回跑,消失在山林里。这样的故事,在鄂豫皖苏区的各个角落每天都在上演,群众们用最朴素的方式,与红军同甘共苦,共渡难关。
粮食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们急得满嘴起泡,他们按照此前发布的《鄂豫皖苏维埃zheng府粮食委员会通令第一号》,全力开展粮食平粜、征发富农粮食、粮食互济等工作。
他们深入各县乡村,挨家挨户统计粮食存量,动员富农拿出多余粮食,组织群众开展粮食互济——有余粮的农户自愿拿出一部分,接济无粮户;同时组建运输队,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敌人封锁线,从白区秘密采购粮食。
可即便如此,面对十万余人的粮食需求,这些努力也只是杯水车薪。
运输队常常遭遇敌人的伏击,不少队员牺牲在运粮路上,好不容易运回的粮食,分摊到每个人头上,也只是杯水车薪。
粮荒的阴影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鄂豫皖苏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