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鸿虽在部队熬过几年。
力气大,身板硬,也懂些格斗技巧。
可跟傅以安比,根本不够看。
对方的训练体系更为系统,出手更狠,反应更快。
没几个来回,谢惊鸿就被打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嘴角溢血。
眼看就要一头撞进墙角的水缸里,那水缸厚重结实。
若真撞上,轻则脑震荡,重则颅骨破裂。
“傅以安!”
曲晚霞吓白了脸,脸色瞬间褪色,瞳孔剧烈收缩。
她想也没想,冲过去一把拦在谢惊鸿前头,双臂张开。
她不能让谢惊鸿出事。
他爹是镇上面粉厂的厂长,手握资源,人脉广。
往后办事儿,少不了要打交道。
她家里的粮油供应、红白喜事的面食采买,全得靠这层关系维持。
真打伤了,她以后怎么开口?
求人办事的脸面,可就彻底没了。
傅以安盯着挡在别人前面的曲晚霞,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脸。
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眉骨上,呼吸急促,眼中除了焦急。
片刻后,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他心里更清楚了。
对付她,就不能讲道理。
讲道理只会让自己像个傻子,一次次被她推开,一次次被她忽视。
她永远站在他的对面。
他望着她,脸上再没有一丝笑。
曲晚霞心头忽然一紧。
她从未见过傅以安这个样子。
那目光扫过她时,竟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曲晚霞,你让开!”
谢惊鸿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傅以安。
“这混蛋天天欺负你,你不但不反抗,还护着他?真是气死我了!让我打他一顿,替你出出这口恶气!”
他猛地抬手,试图一把将曲晚霞推开。
自己好冲上前去,狠狠揍傅以安一顿,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可曲晚霞反应极快,身体本能地一挡,两只手死死拽住他的手臂。
“我和他的事,你不懂。”
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
“我有我的办法,你别插手。”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只手猛然攥紧谢惊鸿的手腕。
她拽着他转身就走。
“跟我走,”她低声说,语气不容置疑,“我有话跟你说。”
——
后院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
曲晚霞揉着太阳穴,眉心紧锁,似乎头疼得厉害。
“说吧,”她抬眼看向谢惊鸿,“你在部队好好的,最近还升了职,风风光光的,干嘛突然跑回来?这时候请假,多不容易。”
她心里清楚,自己从来不缺追求者。
可这些人,她一眼就能看透。
不过是图她年轻貌美,或家境殷实,终究走不到心里去。
偏偏谢惊鸿最让她头疼。
他不像别人那样虚伪客套,反而直来直去,一根筋地缠着她,甩都甩不掉。
更让她无法狠心驱逐的是,他救过曲秋娥的命。
那一年,秋娥落水,险些丧命,是谢惊鸿跳进冰冷的河里,拼死把她救了上来。
从那以后,曲晚霞便欠了他一条命。
她不能骂他,也不能赶他走。
哪怕心里烦透了,也只能忍着。
他就仗着这一点,越发肆无忌惮。
天天在她耳边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黏人得很。
她实在受不了了,终于当面跟他挑明。
“我都结过婚了,还有个孩子,年纪也比你大,配不上你。你该找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他倒好,一听这话,不但不退缩。
反而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就爱这样的。有娃怎么了?我又不是冲着孩子来的。我图的就是你这个人,曲晚霞。”
她又说他太年轻,说人生路还长。
别为了一个结过婚的女人耽误自己。
他却不以为然,眨眨眼,笑嘻嘻地回道:“年轻命长,伺候你到咽气都够本。姐姐,你可别瞧不起小男生。”
不管她说什么,他总有办法回嘴。
他那张嘴,简直像极了傅以安。
三句话就能说得她哑口无言,再也找不出理由拒绝。
后来,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白天被他缠,晚上做梦都是说话的声音。
她爹也看不下去了,终于出面和谢惊鸿的父亲合计了一个法子。
他们商量着,让曲晚霞假装也喜欢当兵的。
然后鼓励谢惊鸿安心在部队发展,说等他立了功、升了职,回来风风光光娶她过门。
两人打的算盘很清楚。
部队哪有那么容易升上去?
没个五六年,根本混不出头。
时间一长,年轻人热乎劲儿过了,早把她忘了。
这事也就悄无声息地揭过去了。
所以,当曲晚霞今天突然看到谢惊鸿出现在眼前。
她知道,自己骗人了。
那个她以为会一去不回的人,如今堂而皇之地回来了。
而且,还升了职,带着满腔的热忱,重新站到了她面前。
还……结婚了。
“我又不是卖身给部队,咋就不能回来?”
谢惊鸿声音微颤,眼眶泛红。
“我不回来,怎么知道我老婆背着我,跟别人领证了?你说,我三年没回家,连一张照片都没见过她笑,结果一回来就听说她登记结婚了?这算什么?”
她还指望他听不懂?
他真有那么蠢?
曲晚霞闭了闭眼,睫毛轻轻颤动。
“我不是你老婆,你别摆出一副我出轨的样子行不行?我没有骗你,也没背叛你。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厢情愿地认定我们是夫妻。可当年的婚事,不过是两家长辈定下的口头约定,根本没走正式程序。”
好像她是个水性杨花、没良心的坏女人似的。
“我知道你当初是被逼的。”
谢惊鸿早把前后的事摸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村里流言四起,说你不守妇道,说我牺牲在前线,家里人逼你改口供,让你承认跟我订过婚。你不说,曲家就要塌。你为了救家人,只能点头,我都知道。”
他顿了顿,目光灼热地盯着她。
“可我现在回来了。活着回来了。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只要你肯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跟他离了婚就行,离了我们先订婚。”
他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期盼。
“等手续办完,风风光光地请乡亲们吃顿饭,让所有人都知道,曲晚霞是我谢惊鸿的人。”
“这三年我立了七次功,现在是副排长了。”
谢惊鸿挺直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