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倒计时的电子音还在周默耳膜里嗡嗡作响，调音台上溅开的水渍像微型沼泽。玻璃窗外，朵朵被放大的笑脸在巨幕上循环播放，嘴角弧度精准得像个刑具。“……放空大脑，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他对着麦克风继续念稿，指甲在调音台金属边缘抠出白痕，声音稳得像冻住的湖面。
几公里外的“夕阳红康乐中心”深处，林柚的处境更烫手。空气里的馊腐味混着跳跳糖激起的微弱臭氧，呛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惨白灯光下，围坐的老人突然集体抽动起来，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刚才还只是无意识滴落的口水，瞬间升级为狂暴的“人工降雨”！
“咳！噗——！”
“嗬——呸！”
浑浊的唾沫星子像失控的微型炮弹，劈头盖脸地喷射！粘稠的液体带着老人特有的酸腐气息，雨点般砸在潮湿的地面、斑驳的墙壁，甚至溅到了林柚的护士鞋上。她猛地后跳半步，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把伪装痴呆的表情管理扔进太平洋。
**机会！**
这念头像电流窜过脊背。440章的口水只是缓慢流淌的“溪流”，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暴雨”！唾沫里富含的钠钾离子（导电率5mS\/cm，比自来水强十倍），就是现成的生物电解质！地面那层薄薄的积水，瞬间成了绝佳的导电介质。浑浊的液滴砸在水膜上，溅开，连接，竟在湿滑的地面自发形成了一张更复杂、更动态的网状结构——一个活体导电网络！
墙角监控探头的红灯依旧亮着，像个冷漠的裁判。但唾沫飞溅的范围，早已超出了它死角的庇护。林柚的心脏快从嗓子眼蹦出来。她摸向口袋，指尖触到那个跳跳糖硬盒——379章那场失败的信号增幅派对唯一的“遗产”。来不及细想，秦瞳随时可能循着440章那场“信息海啸”的余波杀过来！
她佯装被唾沫“雨”逼得踉跄后退，身体猛地撞向冰冷的墙壁，右手“慌乱”地挥舞。“哎哟！”一声惊呼中，藏着跳跳糖的掌心借着挥臂的力道，朝着地面那片被唾沫反复“浇灌”、导电性最强的汇流区狠狠一扬！
五彩的糖粒天女散花般落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连串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噼啪”脆响，像几百颗微型爆竹同时在湿地里炸开！跳跳糖里的柠檬酸和碳酸氢钠遇水疯狂反应，瞬间释放的二氧化碳气泡裹挟着唾沫和积水，猛烈地向上、向四周迸溅！浑浊的液体被这股微爆破的力量猛地甩向四面墙壁！
“滋啦…滋…”
奇迹发生了。那些粘附在墙壁上的浑浊液滴，在湿润的墙面上短暂地维持着形状，竟自发地延展、连接！水滴沿着墙壁细微的纹理或尘埃的轨迹向下流淌，瞬间勾勒出无数交错的亮晶晶的细线！惨白灯光下，一面布满霉点和污渍的肮脏墙壁，被这突如其来的“唾沫涂鸦”覆盖，赫然呈现出一幅巨大、精密、闪烁着诡异湿光的——**脑波路由拓扑图**！线条交织，节点闪烁，正是林柚在非法数据流里见过、却从未如此直观展现的“脑波灌溉”核心路径！
“漂亮！”林柚差点喊出声，肾上腺素飙升。这堵墙，成了最原始也最隐蔽的显示屏！
“砰！”
铁门被粗暴地撞开！秦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昂贵的西装前襟沾着没擦干净的咖啡渍（440章遗留战损），头发微乱，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精准地钉在靠着墙壁、正“茫然”看着自己沾满唾沫星子的护士服的林柚身上。他看到了墙壁上那片湿漉漉、正缓缓流淌变化的诡异图案，瞳孔猛地一缩。城市之光的狗腿子？还是蜂巢的同僚？林柚脑子急转，脸上却维持着痴呆般的空洞。
“你！站住！”秦瞳低喝，无视了围坐吐唾沫的老人，踩着地面那层混合了口水、跳跳糖残渣和积水的粘滑“沼泽”，大步流星地朝林柚冲来。皮鞋踩在湿滑的地面，发出“啪叽、啪叽”的黏腻声响。
林柚计算着距离。三米…两米…就是现在！她“惊慌”地往后一缩，脚跟“无意”地重重蹭过地面一片特别粘稠的唾沫积水区。
秦瞳眼中只有林柚和她身后墙壁的异常图案，追击心切，根本没留意脚下这滩由440章口水基础、441章新鲜唾沫加强、跳跳糖爆破搅匀的终极“生物润滑剂”。他右脚狠狠踏下，准备发力前扑——
“哧溜——！”
鞋底与混合液体的摩擦力瞬间归零！秦瞳整个人像踩上了全速开动的跑步机，上半身还在前冲，双腿却猛地向后滑出！他脸上的冷酷瞬间被惊愕和失重感取代，双臂徒劳地在空中划拉，试图抓住什么。“呃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砰！哐当——！”
世界顶级商业间谍，蜂巢的精英，以极其不优雅的、近乎平沙落雁式的姿态，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下巴精准无比地磕在一块微微凸起的地砖边缘！
“嗷——！”一声变了调的痛嚎终于冲破了喉咙。秦瞳蜷缩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指缝间瞬间渗出鲜红的血丝。一颗洁白的门牙，带着一丝血沫，骨碌碌滚到了林柚的护士鞋边，在惨白灯光下闪着微光。他精心维持的精英形象，连同那颗门牙，一起碎在了这摊恶心的唾沫里。
“……”林柚嘴角抽搐，差点没绷住痴呆表情。这场面……太有冲击力了。
***
同一时间，“毛茸茸星球”宠物店里，气氛依旧紧张得能拧出水。陈小乐心有余悸地捧着他的“金元宝生物雷达2.0升级版”平板——现在屏幕一片漆黑，机身滚烫，侧边裂开一道缝，隐隐有糊味飘出。他宝贝似的检查着蜷缩在豪华笼子角落、裹在厚厚木屑里、只露出一个小屁股和一截炸毛尾巴尖的金元宝。
“祖宗诶…还活着吧？能动弹一下不？”陈小乐用一根消毒棉签，小心翼翼地隔着笼子戳了戳那团毛茸茸。金元宝极其微弱地“吱…”了一声，小屁股往里缩了缩，尾巴尖抖了抖。还活着！陈小乐长舒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440章那股恐怖的信息海啸，差点把他和仓鼠一起送走。
他环顾狼藉的收银台——螺丝、镊子、齿轮散落一地。目光扫过地板，忽然定住了。靠近仓鼠笼的地面上，躺着一块指甲盖大小、边缘焦黑的黑色碎片。是平板内部被烧毁的电路板崩出来的！刚才金元宝被电得弹起炸毛，笼门震动，这块碎片就掉了出来。
金元宝似乎也被那块焦黑的碎片吸引了。它从木屑里探出小脑袋，小黑豆眼还带着点惊魂未定，但啮齿动物的本能占了上风。它小心翼翼地挪出笼门（陈小乐刚才检查完忘了关严实），凑近那块碎片，小鼻子快速耸动嗅了嗅。然后，它做了一件仓鼠最擅长的事——张开小嘴，叼住了碎片边缘！
“哎！元宝！脏！吐出来！”陈小乐赶紧伸手去捞。
金元宝被他一吓，叼着碎片，本能地转身就窜！它慌不择路，小爪子在地面残留的、刚才陈小乐打翻的润滑油脂上蹭过，又踩到了几滴他喷出来的可乐（陈小乐压惊用的）。叼着焦黑电路板碎片的金元宝，像一辆抹了油的小坦克，在宠物店光滑的地砖上开始了滑稽的“漂移”！
“吱吱！”（惊慌）
“哧溜——”（爪子打滑声）
“砰！”（撞到一袋未开封的狗粮）
“吱！”（转向）
它叼着碎片，左冲右突，焦黑的碎片边缘无意识地在沾了油脂和可乐、变得格外“顺滑”的地砖上拖过，划拉出一道道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黑色刮痕。
陈小乐哭笑不得地跟在后面抓：“小祖宗！别跑了！地板！我的地板啊！”他好不容易在一个装宠物浴巾的塑料筐边堵住了这只“肇事鼠”，一把将它捞起。金元宝挣扎着，“呸”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碎片，似乎觉得味道不怎么样。
陈小乐气喘吁吁，刚想把仓鼠塞回笼子，目光无意间扫过被金元宝“涂鸦”过的地砖——那几道歪歪扭扭的黑色刮痕，旁边还溅着几滴可乐的褐色斑点，组合起来，竟然像几个歪斜的字母和符号：
**L Y d**
陈小乐猛地愣住。L Y？疗养院（Liao Yang Yuan）缩写？d？区域？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林柚最后加密传回的简报片段：“…目标锁定在深层特护区…疑似分区管理…d区风险最高…”440章口水路由器爆发的源头，就在d区！这仓鼠…这刮痕…**疗养院d区**？！
巧合？还是金元宝那被恐怖信息流冲击过的仓鼠脑，无意识地把接收到的混乱坐标信息，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了？陈小乐盯着那歪歪扭扭的“LYd”，后背刚干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这比直接收到加密坐标还让他毛骨悚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