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偷窃事件真相大白后,莫尔像是被触动了某个隐秘的开关。
他依旧粘着秦酒,甚至比以前更甚,但方式却悄然改变了。
不再是那种吵吵嚷嚷、充满挑衅和戏谑的“小酒瓶”长“小酒瓶”短。
而是变成了近乎沉默如影随形的存在。
秦酒去检查防御工事,他默不作声地跟在几步之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秦酒在指挥部分析地图,他就靠在外面的墙边。
擦拭着他的砍刀或者只是沉默地站着,像一尊煞气腾腾的门神;
就连秦酒去技术中心找尤金,他也会在门口徘徊,直到她出来。
内心oS:这算什么?从牛皮糖升级为背后灵了?虽然不吵了,但这存在感强得让人无法忽视啊喂!
这天下午,秦酒在仓库清点新一批从伍德伯里运来的医疗物资。
莫尔照例靠在门口的光影里,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出表情。
秦酒清点完最后一箱纱布,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门口,在他身边停下。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莫尔。”
她开口。
莫尔侧过头,灰蓝色的眼睛看向她,带着询问。
“我有点好奇”
秦酒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远处正在训练的队员身上,语气随意,“当时被冤枉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
“甚至有点自暴自弃的样子?”
“那不像你。”
内心oS:以莫尔·迪克森的性子,被泼脏水,就算不立刻跳起来拧断对方的脖子,也该是阴阳怪气、舌战群儒才对。那种沉默的、几乎算是默认的反应,太反常了。
莫尔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他转回头,看向夕阳。
长时间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声掠过仓库铁皮屋顶的呜咽。
就在秦酒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结束这个话题时。
莫尔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空洞:
“解释有用吗?”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浓重的自嘲和某种根深蒂固的疲惫。
“从小到大,不管出了什么事,偷东西、打架、搞砸了活儿……”
“第一个被怀疑的,永远是我。”
他的声音很平,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达里尔那小子……”
“他至少看起来像个‘好孩子’。”
“而我?”
“莫尔·迪克森,天生就是个坏种,烂人。”
“他们觉得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内心oS:果然……刻板印象和固有的偏见。因为他过去的劣迹,所以一旦出事,人们会不假思索地将罪名安在他头上。解释,在那种先入为主的判断面前,苍白无力。
“习惯了。”
莫尔最后吐出三个字,像是为自己之前的所有反常下了注脚。
他习惯了被误解,习惯了不被信任,所以当怀疑再次降临时。
他几乎是本能地选择了最消极的应对方式——沉默,封闭。
甚至带着点“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破罐破摔。
秦酒的心像是被细微的针扎了一下。
她想起达里尔提到过的他们的童年,酗酒暴戾的父亲,缺失的母爱。
以及莫尔作为兄长,用他那种扭曲的方式,试图保护弟弟。
却也让自己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那些经历,在他身上刻下的不只是伤疤,还有这种深入骨髓的、对“信任”的绝望。
内心oS:所以,我当时站出来说“我相信他”,在他听来,可能不仅仅是支持,更像是对他整个灰暗过去和固有标签的挑战?难怪他当时是那种反应。
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那些空洞的言语对莫尔来说毫无意义。
“以后不会了。”
她最终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莫尔猛地转过头,看向她。
夕阳的金光落在他脸上,照亮了他眼中一闪而过,极其复杂的情绪。
震惊,疑惑,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弱的光亮。
秦酒没有看他,说完便直起身,朝着指挥部走去。
莫尔站在原地,看着她娇小却挺直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风吹起他额前有些凌乱的金发,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像是要擦掉什么不存在的灰尘,也像是要确认刚才听到的不是幻觉。
以后不会了吗?
小酒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依旧沉默地跟了上去,步伐却似乎比平时沉重了些,也坚定了些。
那如影随形的守护里,似乎注入了一些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了的东西。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合在长长的影子里。
一个不再吵闹的莫尔,一个给出了承诺的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