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国一边听,一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不断响起,很快,一页纸就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张长明则拿着文件,逐字逐句地研读着,时不时点点头。
偶尔提出一两个尖锐的问题,李扬都能对答如流,甚至能引用具体的案例和数据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咚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张弛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刘部长,会场那边又来问了,您看会议……”
刘卫国抬手打断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看向李扬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钦佩。
他从事财政金融工作三十五年,接触过无数国内外的顶尖经济专家。
却从未见过像眼前这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有着超越年龄的远见和洞察力。
这个年轻人的分析,不仅数据扎实,逻辑清晰,而且对经济形势的预判精准得可怕,仿佛亲眼见过危机的全貌。
“小李,你今天说的这些,太重要了。”
刘卫国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李扬面前,郑重地伸出手。
“我现在完全相信,你说的全球性金融危机不是你的臆想,而是即将到来的现实。
你的这份建议,很可能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李扬连忙握住他的手,掌心因为紧张已经沁出了薄汗。
“刘部长,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能为国家尽一份力,是我的荣幸。”
“你可不是普通公民。”
刘卫国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语气无比郑重。
“如果你的这些建议能被采纳并起效,你就是国家的功臣。
我会尽快把你的报告和建议整理成专题报告,上报给参政院。
相信他们看到这些材料后,一定会高度重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你的这些观点和现在主流的经济判断相悖,可能会引起一些争议。
甚至有人会质疑你的动机,认为你是在故意制造恐慌,或者是为了你的投资公司谋取利益。”
“我明白!”李扬点点头,眼神坦荡如砥。
“我只是提供自己的分析和建议,至于如何决策,还是要看国家的专业判断。
我问心无愧,经得起任何调查。”
张长明也站起身,走到李扬身边,枯瘦却有力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有见识,有担当,更有勇气。
现在的年轻人都想着怎么赚钱,很少有人像你这样关心国家的经济安全
——这份赤子之心,更是难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素白名片,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以后有什么新的想法,可以随时联系我。”
李扬双手接过名片,上面只有“张长明”三个字和一串电话号码,没有任何头衔。
他小心翼翼地把名片塞进西装内侧的口袋,郑重地说道:“谢谢张老,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刘部长,张老,我就不耽误您二位开会了。”
李扬拿起公文包。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补充的,随时联系我。我在公司的分析师团队,会持续跟踪霉国的经济动态。”
“好!”
刘卫国点点头,朝门口喊了一声。
“张弛,替我送送李扬同志。”
李扬跟着张弛走出办公室,走廊里依旧安静。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扇厚重的木门,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虽然不知道最终能改变多少,但至少,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走到电梯口,张弛突然开口。
“李先生,你真的很了不起。刘部长从来没有为了任何人推迟过重要会议,你是第一个。”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敬佩。
“你的报告,我也看过几页,里面关于cdo的风险分析太深刻了,很多观点连我们这些专业的秘书都想不到。”
李扬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东西,注定只能烂在肚子里。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他迈步进去,转身对着张弛点了点头。
“麻烦您了,张秘书。”
电梯缓缓下降,李扬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才感觉到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
但他的心里却像燃着一团火,从胸腔一直暖到指尖。
走出财务部大楼,阳光刺眼,李扬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门口的石狮子威严依旧,卫兵身姿挺拔如松,过往的行人步履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李扬站在台阶上,望着这片繁华景象,眼神深邃
——他们还不知道,一场席卷全球的经济风暴正在大洋彼岸悄然酝酿。
而他,已经为这场风暴的到来,提前发出了一声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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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刚过,京都的风卸去了最后一丝凉意,周六的阳光暖融融的。
李扬是被萦绕在鼻尖的清香扰醒的——那是刘一菲身上独有的气息。
他睁开眼,就见怀中的姑娘还睡得沉,长而卷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鼻尖泛着健康的粉晕。
李扬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伸出手轻轻抚过怀中佳人的脸颊,触感细腻得像上好的羊脂玉。
“唔……”
刘一菲被他弄醒,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软软糯糯的。
“扬扬哥,几点啦?”
“快十点了,小懒猫!”
李扬低头,在她泛着水光的樱唇上印下一个早安吻,唇齿间都是清甜的味道。
“昨晚等我到那么晚,再睡会儿?”
昨天从财务部出来,他先回起源资本开了两小时视频会,和远在纽约的冯玉雪核对次贷数据,确认做空方案。
等驱车到家时,已是深夜十一点。
一进来就看到刘一菲没回卧室,而是裹着羊绒毯蜷在客厅的沙发上,就那样睡了过去。
想到这儿,李扬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