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将描绘一段在民族隔阂与政治铁幕下,注定无望的禁忌之恋。
---
轮回第六篇:漠北风烟,琵琶断肠
(此篇为任杨倩七世轮回之第六世,发生于西汉时期,汉匈和亲背景下)
长安,未央宫。
她是大汉的公主,武帝的幼妹,封号平阳。自幼长于深宫,见惯了锦绣繁华,却也听够了朝堂之上关于北疆匈奴的争论——时而和亲纳贡,时而烽火连天。她像一只被金丝笼精心供养的雀鸟,美丽,尊贵,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漠南草原,匈奴王庭。
他是匈奴大单于麾下最年轻的裨小王(匈奴贵族称号),名叫阿胡拉(取匈奴语中“雄鹰”或“勇士”之意)。他弓马娴熟,勇猛善战,心中燃烧着对草原的热爱与对部落的忠诚。他的世界是辽阔的,是风,是草浪,是奔驰的马群。
命运的转折,始于一次汉匈之间短暂息兵后的使团互访。平阳公主作为皇室代表,出席招待匈奴使团的宫宴。而阿胡拉,作为使团的护卫将领,得以进入这对他而言既辉煌又拘谨的汉家宫殿。
宴席上,丝竹悦耳,舞姿曼妙。平阳公主端坐于珠帘之后,仪态万方,却难掩好奇地打量着那些来自草原的、带着风沙气息的异族男子。而阿胡拉,在众多华服贵人之中,一眼就看到了那双清澈如秋水、却带着一丝淡淡哀愁的眼眸。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后来,在一次皇家围猎中,平阳公主的马车受惊,冲向密林深处。侍卫一时追赶不及,是阿胡拉恰好路过,以精湛的骑术和力量,勒住了惊马,救下了花容失色的公主。
他扶她下马,她的手冰凉而微颤。她抬起头,看向这个高大挺拔、面容棱角分明、眼神却异常明亮的匈奴将军。语言不甚相通,但那一刻的惊悸与安稳,无需言语。
“多谢……将军。”她用生硬的匈奴语说道,这是她为了了解北方强邻而偷偷学的。
阿胡拉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用更生硬的汉语回道:“公主……无事就好。”
自此,仿佛有一条无形的丝线牵住了两人。他会借着使团滞留的机会,在宫人不易察觉的角落,教她辨认草原上的星星,告诉她狼群迁徙的规律;她会偷偷拿出宫中的糕点,听他讲述大漠孤烟的壮阔,草原夜空的璀璨。
他送她一枚用狼牙打磨、象征着勇气与守护的项链;她回赠他一方绣着并蒂莲、寓意永结同心的汉家锦帕。
他们都知道,这是禁忌。他是匈奴的鹰,她是汉家的凰。中间隔着长城,隔着无数的恩怨厮杀,隔着两个庞大帝国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情感如同藤蔓,越是压抑,越是疯狂滋长。在宫墙的阴影里,在月色的掩护下,他们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脆弱而炽热的秘密。
然而,政治的风向瞬息万变。边境再起摩擦,和亲之议被重新提起。而这一次,被选定远嫁匈奴,以换取边境短暂和平的,正是平阳公主。
消息传来,如同晴天霹雳。
诀别之夜,在皇家苑囿一处废弃的角楼。
“我会向大单于请求,让你做我的护卫,跟我一起去草原!”平阳公主抓着他的手,泪如雨下,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阿胡拉痛苦地闭上眼,摇了摇头:“不,公主。大单于不会允许,你的兄长皇帝更不会允许。我若跟去,只会让你处境更加艰难,甚至会为我们部族招来灾祸。”
他比谁都清楚,在那遥远的王庭,她将面临怎样的孤独与排挤。而他,一个普通的裨小王,根本无法保护她。
“那怎么办?阿胡拉,我们怎么办?”她绝望地靠在他怀里。
他紧紧拥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沙哑而坚定:“活下去,平阳。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要活下去。我会在草原上,看着南方,永远守护着你。”
他取下她赠予的锦帕,小心收入怀中,又将那枚狼牙项链,郑重地戴在她的脖颈上。
“让它替我,守护你。”
送亲的队伍,在一个黄沙漫天的日子,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长安,向北,向北。
平阳公主坐在华丽的鸾驾中,怀中紧紧攥着那枚狼牙,泪眼模糊地回望,直到那座雄伟的城池消失在地平线。
而阿胡拉,作为送亲队伍末尾一名不起眼的护卫,只能远远地、远远地看着那辆承载着他全部爱恋与痛苦的马车,心如刀割。在队伍即将进入匈奴地界时,他接到了部落紧急调令,不得不脱离队伍,策马奔向与他心爱之人相反的方向。
他最终没有去王庭,而是主动请缨,去了最危险、最偏远的边境驻守。他无数次击退过来自“故国”汉军的进攻,也镇压过部落内部的叛乱。他成了匈奴有名的猛将,却终身未娶。每一个星空璀璨的夜晚,他都会走出帐篷,望向南方,那里有他深埋心底的汉家公主。
而在匈奴王庭的平阳公主(或许有了新的匈奴封号),努力适应着迥异的生活,周旋于复杂的政治环境。她始终戴着那枚狼牙项链,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望着南方,思念着那个再也无法相见的匈奴将军。
这一世,是家国的隔阂与身份的枷锁。他是翱翔漠北的鹰,她是深锁汉宫的凰。他们曾短暂地相遇,灵魂共鸣,却终究被时代的洪流与政治的铁腕强行分离,一个在草原望断天涯,一个在异乡苦捱岁月。
那份深入骨髓的爱恋与无奈,化作了南北相望的永恒思念,沉入轮回之河,期待着下一次,能挣脱所有束缚的相遇。
(第六世轮回,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