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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府邸上空,正悬着一场要命的风暴——一边是血海深仇,一边是家族权斗,搅得人喘不过气。而我,林晚秋,江湖里混出名堂的女捕快,注定要在这场乱局里,给真相撬开一道口子。

我攥着刘剂言的袖子,指节泛白,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把我俩的影子糊在一块儿,脚下青石板带着白日的余温,却暖不透心里的凉。我们站在刘家后山的竹林边,身后府邸灯火通明,看着热闹,实则遍地陷阱;身前山路黑黢黢的,连个鬼影都没有。稀得像层纱的月光,穿过竹影洒下碎银似的光点,忽明忽暗——这哪是月光,分明是命运扔来的迷局,等着我们硬闯。

“剂言,真要往里闯?”我的声音有点发颤,但不是怕——刑场砍头我凑过前排,乱葬岗找尸我睡过草堆,这点险不算啥。我怕的是,真相一揭开,刘剂言得被亲情和伦理架在火上烤。我侧头看他,月光勾着他紧抿的下巴,平时温温柔柔的人,这会儿眉眼间全是霜。

他转头盯着我,眼里的光硬得像淬了火的钢,半分不容置疑:“晚秋,这不是选不选,是我躲不掉的命。”他伸手覆在我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来,总算让我指尖不那么冰了,“我娘三年前凭空消失,水盗案翻出的老尸,还有那具胸口刻‘债’字的尸体……这些线全拴在刘家根上,我逃得了吗?”

风卷着竹叶“沙沙”响,跟有人在暗处嚼舌根似的。我摸了摸腰间软剑——这是我爹的遗物,剑鞘铜饰磨得发亮,是我最硬的底气。“我懂。”我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声音稳了下来,“自打你把那本日记给我看,我就没打算走。记住,不管真相多恶心,我都跟你站一块儿。”

刘剂言眼神动了动,反手攥住我的手,指腹蹭过我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有你在,天塌下来我都不怕。”他声音不高,却重得砸在我心上。

不再磨叽,我们转身往刘家侧门走。夜风裹着股桂花甜香——是后院的金桂,往年这时候,方氏总让人摘花做糕。可今儿这香味透着邪乎,像裹了糖的毒药,往鼻子里钻。我脚步一慢,竖起耳朵听动静——混江湖这么多年,我最清楚,越安静的地方,越可能藏着索命的刀。

刘家是老宅子,院子套院子,回廊绕得人晕。我们贴着墙根溜,专捡没灯笼的暗处走。那些巡逻的家丁,个个腰别短刀,脸绷得像谁欠了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方氏加了防备。路过西跨院时,我瞥见窗纸上两个脑袋凑一块儿,仔细一看,是方氏的心腹张妈和管家刘忠。

张妈压着嗓子问:“老爷还在气头上?”

刘忠声音谄媚得发腻:“气炸了!说抓着少爷和那林姑娘,非打断少爷的腿不可。还是夫人有本事,一封匿名信加几张破画像,就把老爷哄得团团转。”

“这才哪儿到哪儿。”方氏的声音突然从屋里飘出来,笑里藏刀,“等我拿到刘淑君通水盗的证据,刘剂言就得滚蛋,整个刘家的钱都是我的。到时候,你们跟着我,好处少不了。”

我和刘剂言对视一眼,都惊得说不出话。刘淑君是刘剂言的娘,在外人眼里,那是温婉贤淑的典范,怎么会跟水盗扯关系?刘剂言的手“唰”地攥紧,指节泛白,呼吸都粗了。我赶紧用胳膊肘顶他一下——现在冲动就是送死,得沉住气。

接着往前溜,穿过种满芭蕉的天井,绕过大假山,总算到了刘剂言他娘住过的“静姝院”。这院子早被方氏锁了,大铁锁锈得都快粘一块儿,显然是没人管了。刘剂言从怀里摸出串钥匙——是他小时候偷偷配的,谁能想到,这会儿派上了大用场。

“密室入口在这儿。”他蹲下身,指着院角一块青石板,石板缝里刻着朵小牡丹——那是他娘最爱的花。我瞅见他手在抖,不是怕,是激动的——这石板底下,藏着他娘失踪的真相。

我蹲到他旁边,掏出火折子吹亮,光刚好照在牡丹纹上。“一起开。”我把火折子塞他手里,按住石板的另一边。

刘剂言深吸一口气,扣住石板凹槽往上一掀。“轰隆”一声,石板移开,露出个黑黝黝的暗门,一股味儿扑过来——有旧木头的腥气,有霉味,还有点淡淡的墨香,像是把十几年的光阴都封在了里面。

点燃火折子,我们一前一后钻进去。通道又窄又陡,只能容一个人过,墙上的水珠打湿了衣服,凉得刺骨。走了十几步,眼前突然开阔——是间半大的密室,火折子的光晃来晃去,照得墙上影子忽大忽小。空气里全是旧书和宣纸的味儿,呛得人鼻子发痒。

我扫了一圈,墙上挂着几幅发黄的字画,墙角堆着木箱,最显眼的是中间那张梨花木书桌。桌上扔着几本线装日记,几封没封的信,还有方磨得发亮的端砚,砚台里的墨都干成块了——显然,这儿以前常有人来。

“这是我娘的字……”刘剂言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颤。他快步走到桌边,拿起本蓝封皮日记,封皮上“淑君”两个银线字都褪成灰了。他手指轻轻摸着封皮,跟碰易碎的宝贝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翻开。密室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连火折子“噼啪”的响都格外清楚。

我凑过去,火光下,娟秀的字刺得人眼睛疼:“丙午年七月廿三,我这辈子最脏的日子。水盗烧了村子,杀了我爹娘,把我拖进芦苇荡……他们对我做了猪狗不如的事。月光下,我看着他们的鬼脸,心里就一个念头——报仇。我要让这些杂碎血债血偿,哪怕我自己变成恶鬼。”

我心一揪,疼得喘不过气。转头看刘剂言,他眼眶红得像要滴血,握日记的手青筋都爆出来了。我拍了拍他的肩,却不知道说啥——这种被亲妈瞒了十几年的痛,这种知道亲妈遭了大罪的绝望,哪是“别难过”三个字能哄好的。

接着往下翻,日记里全是他娘的复仇计划。她怎么改头换面混进城里,怎么靠脑子讨官府喜欢,怎么偷偷查水盗的黑料,甚至不惜自毁名声,装成跟水盗有一腿的样子,就为了套核心情报。日记里还夹着张纸条,是水盗窝的分布图,标得清清楚楚。那封举报水盗的匿名信底稿也在里面,字迹跟之前见的“债”字,一模一样。

“所以那具刻‘债’字的尸体……”我喃喃道,答案就在嘴边,“是你娘留的话,告诉那些漏网的水盗,这笔账,她记着。”

“嗯,她用自己的法子,还了这笔债。”刘剂言的声音里全是杂味,有疼,有恨,还有点松了口气的释然。他把日记抱在怀里,跟抱着他娘似的,紧紧的。

可事儿还没完。日记最后一页,夹着张羊皮纸地图,纸都脆了,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地方——城东三十里的鹰嘴崖山洞,旁边写着行小字:“我死在这儿,真相也在这儿。”是他娘的笔迹,这肯定是她失踪前留的线索。

“必须去。”刘剂言眼神硬得像铁,把地图折好塞进怀里,又把日记信件塞进木箱,“这些都是证据,绝不能落方氏手里。”

我点头,吹灭火折子,跟着他钻出密室,把石板盖好,撒上落叶遮痕迹。出静姝院时,天边都泛白了,换班的家丁打着哈欠,我们借着这空当,溜出了刘家,往鹰嘴崖赶。

照着地图走,穿林子、蹚小溪,足足走了俩时辰,正午才到鹰嘴崖。山洞藏在崖壁凹处,被藤蔓杂草盖得严严实实,没地图根本找不到。洞口飘着股潮味儿,混着草木香,跟密室的陈味儿完全不一样。

点燃火折子往里走,山洞比想的大,墙上全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水滴“滴答滴答”地砸,在空里回响,听得人心里发毛。火折子的光就够照身前几步,我们走得特慢,每一步都踩实了——谁知道暗处会不会蹦出东西。

突然,山洞深处传来一声吼,又像野兽叫,又像人嗓子哑了在嚎,震得石头渣子往下掉。我“唰”地拔出软剑,把刘剂言护在身后——我是女捕快,保护人是本分,哪怕这人是我心上人。

“啥玩意儿?”刘剂言也握紧短刀,声音有点抖,伸手想把我拉到后面,被我按住了。

“跟着我,踩稳了。”我低声嘱咐,眼睛盯着黑处,一步一步往前挪。火折子的光晃了晃,总算照见了——是个被铁链锁着的男人,浑身脏得像泥猴,头发胡子缠成一团,就俩眼睛在黑里亮着。

“别过来!”男人看见我们,扯着嗓子喊,声音哑得像砂纸磨,“刘淑君的人都滚!我不会再帮她了!”

“你认识我娘?”刘剂言往前凑了步,急得声音都变了,“她在哪儿?三年前为啥不见踪影?”

男人听见“娘”字,突然不喊了,抬着浑浊的眼睛瞅刘剂言,瞅了半天,才慢慢开口:“你是淑君的儿子?跟她长得真像。”他声音软了点,带着点怀念,“我是水盗窝的账房,是你娘救了我。”

我们这才松了口气,蹲到他旁边。他说,当年刘淑君借官府的手端了水盗窝,却留了他——因为他手里有水上和当官的勾结的证据。刘淑君想把这些贪官拉下马,又怕打草惊蛇,就把他藏在这儿,自己偷偷查。三年前,贪官们察觉了,派人追杀她,她为了保证据和他,故意装失踪,躲在附近村子里。

他领着我们往山洞最里面走,那儿藏着个小石室。石室中间立着块刻满破字的石碑,碑前放着个木盒,旁边扔着些衣服首饰——是刘淑君失踪时穿的,还有她常戴的银簪。木盒里全是卷宗,记着水盗和贪官勾结的黑料,连方氏她爹的罪证都在里面。

“这些字是你娘请和尚刻的,能藏住石室的味儿,不让人发现。”账房先生语气特敬重,“她知道自己早晚会被找到,就把证据都放这儿,还说要是她孩子找来,就把这些给你。”

“我娘……现在怎么样了?”刘剂言拿起银簪,指尖都在抖,声音带着哭腔。

账房先生叹口气:“去年冬天生了场大病,没挺过来。她临走前说,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没陪你长大,还把你扯进这烂摊子。她还说,那个方氏,你得防着点,她接近你没安好心。”

听见这话,刘剂言腿一软,眼泪“唰”地掉下来。我赶紧抱住他,让他把头靠在我肩上哭——平时他总想着护我,这会儿也该让他靠靠了。“至少我们知道真相了。”我轻声说,“你娘是英雄,她用一辈子守着正义,也守着你。”

他点点头,用袖子抹掉眼泪,眼里的哭腔变成了狠劲:“我娘的心血不能白费,贪官和方氏,我一个都不会放。”

我们把账房先生安顿好,带着卷宗和遗物出了山洞。外面太阳正好,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远处传来海浪声——是鹰嘴崖底下的海,像他娘在跟我们告别。

回刘家时天都擦黑了。方氏正在前厅摆酒,请的全是族老——明摆着是借“私通”的由头,要抢刘家的权。我们直接闯进去,把卷宗日记“啪”地摔在桌上。证据摆眼前,族老们脸都沉了,看方氏的眼神跟看贼似的。

方氏脸白得像纸,还在嘴硬:“这都是假的!是他们陷害我!”

“假不假,问你亲叔叔就知道了。”我冷笑一声,拍了拍手。俩捕快押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走进来——正是水盗二当家。其实我们出山洞就找了官府,把证据交上去,官府早布好网等着了。

看见亲叔叔,方氏“噗通”就瘫地上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族老们一合计,直接把她交官府了。那些贪官也因为我们的证据,一个个被拉下马。刘剂言他爹又悔又愧,亲自给我们道歉,还把刘家的事全交给了刘剂言。

夜又深了,我们站在后花园,桂花香味儿甜丝丝的,没了之前的邪乎。“晚秋,谢谢你。”刘剂言攥着我的手,眼里全是真心,“没有你,我早栽在方氏手里了,也永远不知道我娘的事。”

我笑了,靠在他身边:“我们是战友,不管啥破事,都一起扛。”月光洒下来,把我们的影子叠在一块儿,特别暖。

我知道,这场血债的事儿,总算结了。但我和刘剂言的故事,才刚开头。他会守着刘家,像他娘那样守着正义;我会接着做我的捕快,抓坏人、护百姓。以后不管有啥风风雨雨,我们都一起扛,把日子过成我们自己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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