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宴会厅隐约传来的音乐声。
无绝背靠大理石洗手台，双臂交叠：“说吧，计划。”
绝旡从手拿包中取出一支口红，旋开底部，露出微型数据接口。她将接口接入墙上的智能面板，几秒钟后，整个别墅的安全系统示意图投射在镜面上。
“索科洛夫的书房在三楼东侧，”绝旡指向投影中的一处红点，“他每隔一小时会独自在那里待十五分钟，接一个保密电话。下一次是在——”她瞥了眼镶嵌钻石的腕表，“二十二分钟后。”
无绝研究着示意图：“两个常驻保镖在书房内，走廊每五分钟巡逻一次，外加隐藏摄像头和运动传感器。你的方案？”
“我制造混乱，你趁机潜入。”绝旡微笑，“我在厨房准备了点小惊喜，足够让半数安保力量赶过去。”
“太明显。”无绝摇头，“索科洛夫会立刻警觉，加强书房守卫或直接撤离。”
绝旡挑眉：“那你建议？”
无绝指向通风系统：“我从这里进去。你冒充他的情妇送酒进去，在酒里下药。”
“情妇正在巴黎购物，”绝旡笑道，“不过我确实准备了她的面具和声纹模拟器。问题是，索科洛夫从不接受未经检查的饮食。”
二人沉默片刻，同时看向对方。
“火灾警报。”她们异口同声。
绝旡先展开细节：“我在二楼引发小型烟雾，触发全楼警报。疏散时，人群会制造混乱。”
无绝接上：“书房有秘密逃生通道，按照这类人的习惯，他不会随大流疏散，而是会走密道。”
“而我会在密道出口等他。”绝旡微笑。
“不，我负责密道。”无绝语气不容置疑，“你负责在警报响起前三分钟进入书房，替换他的紧急逃生包里的文件。我看到你藏在腰间的文件袋了。”
绝旡的笑容第一次完全消失。她确实将伪造的文件贴身藏着，准备在适当时机替换真品。
“观察力不错，杀手小姐。” “你也不差，间谍小姐。”
她们迅速敲定细节。绝旡将一个小巧的耳内通讯器递给无绝：“加密频道7，我会给你信号。”
无绝接过装置时，指尖无意间擦过绝旡的手掌。两人同时微微一颤，某种奇异的熟悉感再次浮现。
“我们以前见过吗？”无绝突然问。
绝旡凝视着她，眼神复杂：“我不认为如此。否则我们一定记得。”
无绝点头，压下心中的异样感。杀手的直觉很少出错，但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
她们分头行动。无绝通过服务楼梯轻松抵达通风管道入口，她身材纤细，悄无声息地在狭窄空间中爬行，根据绝旡提供的路线图向书房前进。
“警报倒计时六十秒。”绝旡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冷静清晰，“我已就位。”
无绝到达书房通风口，透过栅格可以看到下方房间。索科洛夫正在接电话，两个保镖站在门边。军火商看起来比照片上更加憔悴紧张，频繁用手指敲击桌面。
“三十秒。他桌上有把手枪，注意。” “看到。”无绝低声回应。
“十秒。玩得开心，杀手小姐。” “你也是，间谍小姐。”
警报骤然响起，红光闪烁。索科洛夫猛地站起，对电话说了几句就挂断。如她们所料，他没有随保镖撤离，而是走到书架旁按下隐蔽按钮。一道暗门滑开。
无绝悄无声息地撬开通风栅格，如猫般轻盈落地，跟随索科洛夫进入密道。
暗道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警报声。索科洛夫快步前行，完全没有察觉身后的影子。无绝计算着距离，根据绝旡提供的地图，出口在花园西侧的假山处。
就在她准备出手时，索科洛夫突然转身，手中多了一把微型手枪。
“我知道有人跟着。”他冷笑，“出来吧，‘影刺’。”
无绝静止在阴影中，呼吸几乎停止。他知道她的代号。
“别装了，我收到了警告。”索科洛夫举枪对准黑暗，“有人出双倍价钱买你的命。”
无绝计算着距离和角度。子弹会先一步到达。
就在这时，索科洛夫突然僵住，眼睛瞪大。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然后缓缓倒下，露出身后的绝旡。她手中拿着一个小型麻醉发射器。
“看来有人背叛了我们。”绝旡冷静地说，蹲下检查索科洛夫的状态，“只是强效镇静剂，够他睡两小时。你的雇主似乎并不完全信任你，杀手小姐。”
无绝从阴影中走出，面色冰冷：“你的雇主似乎也泄露了行动，间谍小姐。”
她们对视一眼，默契地将索科洛夫拖到暗道角落。绝旡开始搜索他身上的一切物品，而无绝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找到了。”绝旡从索科洛夫内衣袋中抽出一个微型硬盘，“这应该是我要的东西。”她迅速将硬盘连接到一个便携设备上，开始下载数据。
无绝注意到索科洛夫手腕上有个奇怪的纹身——一条蛇缠绕着一面破碎的镜子。她觉得这图案莫名熟悉。
“任务变更。”无绝突然说，“我需要知道他向谁泄露了我的信息。”
绝旡抬头看她，眼神闪烁：“这可能与我追查的情报有关。合作深入调查？”
无绝沉默片刻。背叛在杀手行业并不罕见，但这次感觉不同。那个纹身唤醒了她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而她看到绝旡的表情，知道对方也有同样感受。
“暂时合作。”无绝最终同意，“但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
绝旡点头，完成数据下载后，将硬盘放回原处。她递给无绝一个类似口红的小管：“记忆修改剂，吸入式。他会以为是自己成功逃脱，只会记得恐慌和混乱。”
无绝接过药剂，轻轻吹向索科洛夫的脸。然后她们迅速沿暗道离开，在花园阴影中分头消失，仿佛从未相遇。
但无绝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改变。当她在安全屋卸下伪装时，不由自主地走到镜前，仔细观察自己右眼下的那颗小痣。然后她拉起上衣，看向肩胛骨下方的纹身——一条蛇缠绕着一面完整的镜子。
与索科洛夫手腕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镜子尚未破碎。
她拿起加密电话，拨通刚存入的号码。 “我需要答案。”当对方接起时，她说。 “我也是。”绝旡的声音传来，“明晚八点，河畔旧仓库。带上你的纹身故事，我也会带上我的。”
电话挂断。无绝凝视镜中的自己，第一次感到那张熟悉的面孔背后，藏着无数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而那个叫绝旡的间谍，似乎握着解开谜题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