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执行导演带着两个剧组同事走进来,手里提着果篮和保温桶。
“叙白,听说你出事我们都急坏了,刚拍完上午的戏就赶过来了。”执行导演声音放得很轻,视线扫过床边的林听言时顿了顿,没多问,只转向周叙白,“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你可得好好养着,剧组那边我盯着呢,别操心。”
一个年轻场记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小声说:“这是我妈熬的黑鱼汤,说对伤口好,周哥你试试。”
周叙白靠在床头,脸色比昨天好了些,扯出个浅淡的笑:“麻烦你们跑一趟,让大家担心了。”
“跟我们客气啥。”执行导演拉了把椅子坐下,“林小姐也辛苦了,这几天多亏你在这儿。”
林听言点点头,起身给他们倒了水。几人没多待,聊了些剧组的事,都是叮嘱他安心养伤的话,没一句玩笑,临走时执行导演又回头看了眼周叙白:“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别硬撑着。”
病房重归安静,林听言收拾着果篮,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林母,脚步下意识往窗边挪了挪。
“喂,妈。”
“听言啊,下周三你生日,我和你爸想过去看看你,给你带点你爱吃的酱鸭。”母亲的声音透着笑意,“正好你爸最近不忙,我们提前一天到,住你那儿方便不?”
林听言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喉间有点发涩:“生日……我忘了。”
“你这孩子,自己生日都记不住。”母亲嗔怪了句,“就这么说定了啊,我们到了给你打电话。”
“妈,”林听言急忙叫住她,“你们别来了,我……我最近有点忙,可能没时间陪你们。”
“忙也得过生日啊,就待一天。”母亲没听出她的犹豫,挂电话前又补了句,“对了,你爸还说要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电话挂断,林听言站在窗边没动。阳光落在她背上,却暖不透心里的滞涩。父母不知道她在医院,更不知道她陪着周叙白——那个他们从未知道两人前尘往事的前男友。
周叙白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问:“家里的电话?”
林听言转过身,指尖还捏着手机:“我爸妈,说下周三我生日,想来看看我。”
周叙白“嗯”了一声,没再问。
林听言却忽然开口,声音有点闷:“下周三,我想留在这儿。”
她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别扭:“不管怎么说,这次……谢谢你。”那天片场意外,若不是周叙白扑过来把她推开,被道具砸中的就是她。这份情,她必须还。
周叙白睫毛颤了颤,慢慢道:“好。”
周三前一天傍晚,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慕寒和盛觉夏一前一后走进来。慕寒手里捧着束向日葵,盛觉夏则提着个精致的蛋糕盒。
“叙白,听说你把自己弄进医院了?”慕寒把花插进花瓶,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关切,“我和觉夏刚从外地回来,一落地就赶过来了。”
盛觉夏打开蛋糕盒,里面是个小小的草莓蛋糕:“知道你吃不了甜的,买了个小的,意思意思。”她看向林听言,笑了笑。
慕寒瞥了眼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没像往常那样开怼,只坐到周叙白床边:“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还得观察几天。”周叙白答道。
盛觉夏给林听言递了块蛋糕:“尝尝?我特意选的低糖的。”
“对了,听言,”盛觉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下周三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林听言咬了口蛋糕,甜味漫开,却带着点涩:“就在这儿过。”
慕寒和盛觉夏对视一眼,都没再追问。病房里的空气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吹过树叶的声响,像藏着许多没说出口的话,在蛋糕的甜香里慢慢漾开。
慕寒和盛觉夏没久坐,临走时盛觉夏悄悄把林听言拉到走廊,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塞给她:“这是我给你带的生日礼物,提前送了。”她眨眨眼,“别想太多,安心照顾他,也照顾好自己。”
林听言捏着那方小小的盒子,指尖传来硬挺的触感,心里暖了暖,低声道了谢。
回到病房时,周叙白正望着那束向日葵出神,阳光斜斜地打在花瓣上,泛着毛茸茸的金边。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空着的另一只手上:“她们走了?”
“嗯。”林听言把蛋糕盒收进柜子,“蛋糕放冰箱了,明天再吃。”
转身去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他接过时,指腹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腕,两人都没动,像被那点微凉的触感定住了。
“伤口还疼吗?”她先移开视线,声音有点飘忽。
“好多了。”他喝了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医生说明天可以试着下床走几步。”
林听言点点头,走到窗边看了眼天色,晚霞正一点点漫上来,把云层染成橘红色。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说已经买好了大后天上午的高铁票,让她别来接站,他们直接打车去她住处。
她盯着那条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终究只回了个“好”字。
“你爸妈哪天到?”周叙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听言转过身,有点意外他会问起:“嗯,下周二,说要给我送酱鸭。”
他沉默了会儿,忽然道:“要不……我请护工吧,你回去陪他们。”
“不用。”林听言几乎是立刻拒绝,随即又觉得语气太硬,放软了些,“你刚能下床,我不放心。我跟他们说过最近忙,到时候找个借口晚点回去就行。”
周叙白看着她紧绷的侧脸,没再坚持,只是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着台。病房里的电视没什么信号,画面时不时闪一下雪花,像极了他们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