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府寿宴上发生的事，很快传开。
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很快，皇后就派人亲自来永安伯府，接沈令仪入宫觐见。
坤宁殿。
沈令仪给皇后娘娘请了安。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一抬手，宫人们便鱼贯退下。
只留下沈令仪和嘉宁公主在殿内。
不当着外人面，皇后也不再背着母仪天下的重担。
“今日没有皇后与臣女，只有替你母亲看着你的姨母，和一个感谢你救了她女儿的母亲。”
她招手把沈令仪叫到近前，拉着她的手，转着圈先端详了个遍。
皇后美目含泪：“孩子，还好你没有受伤。否则，我如何向你母亲交待？”
沈令仪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进宫见过皇后，再听到这些亲切的话语，她眼中也蓄满泪水。
想起前世，皇后因嘉宁受伤，人事不醒，伤心不已。
她极尽全力查出了真相，却被淑妃和皇帝压下，只处理了永昌侯府那个负责围栏的木匠，和几个管事。
从此以后，一蹶不振，一心守护着嘉宁。
没几个月，嘉宁就去了。
皇后也伤心过度，就这样薨逝。
沈令仪看着皇后慈爱却稍显苍白的脸，也知因为如意郡主的事，淑妃没少来闹。
她知道皇后一直隐忍，但势弱，还不具备和淑妃抗衡的实力。
沈令仪把头埋在皇后膝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娘娘言重了，我和嘉宁姐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护佑她，是我的本分。永昌侯府和淑妃图谋不轨，明显没有把娘娘和公主放在眼里。”
嘉宁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头靠在皇后另一边膝头，“母后，仪儿说得对。这事发生，若不是仪儿和十一皇叔，儿臣便见不着母后了。”
皇后娘娘的身子一僵，摸着两姐妹柔软发丝的手微微发抖。
这几日，她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也去向皇帝诉说了事实。
可是皇帝态度模棱两可。
他一向重男轻女，不喜自己和嘉宁。
只一味维护淑妃一派。
说什么如意郡主磕伤了后脑，成了傻子。
明里暗里让她息事宁人。
皇后觉得不能再忍了。
她失去的已经太多。
那个本该是嫡长子，甚至太子的孩儿，当年死得不明不白。
如今他们竟敢将毒手伸向嘉宁！
“这些年，本宫在这深宫里看得太多，也忍了太多。”
皇后的声音冷得像冰，藏着刻骨的恨意，
“有些人窃据荣华，戕害皇嗣，混淆血脉，如今竟敢动到嘉宁头上！陛下不管不问，本宫却不能再坐视！”
沈令仪心中一紧，皇后多少年都未曾提及那个早夭的皇子。
那是中宫嫡子，本该是国之储君。
她隐在袖中的拳头握得死紧，
“娘娘忍辱负重，这些年过得辛苦。然淑妃和大皇子虎狼之性，胃口越来越多。今日他们敢谋害公主，明日便敢觊觎更多。臣女在宫外，听闻一些关于秦姨娘身世的荒唐传言，虽不可尽信，但想来空穴来风。”
沈令仪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秦琬琬是淑妃的女儿。
只是凭借苏氏和傅临舟的态度，察觉秦琬琬身份不同。
让拂冬给苏氏下了迷乱心智的药，诈出这个秘密。
关键证据她还在收集。
但她相信，皇后也并未毫无察觉。
果然，皇后眼中闪过厉色，并无震惊： “本宫知道该怎么做。陛下那边，本宫自会敲边鼓，有些旧账，是时候翻出来晒晒太阳了。”
宫里明争暗斗，她和嘉宁势单力薄，也该找个靠山了。
珩王似乎有意护着她们。
她也该找机会见珩王一面。
“听说今朝在郴州出了些事，本宫怀疑是墨琨和傅临舟等人所为。”
沈令仪心中熨帖，皇后耳目聪明，定然有法子自保。
她直言：“郴州是傅临舟的外祖家，今朝遇险，除了他和墨琨，恐怕还有...”
皇上。
不过，这话，她就不用明说了。
皇后一定听得懂。
皇后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目光里是防备和恨意，“好在，珩王回来了。”
他回来的举动，无人不赞。
他毕竟得先皇亲自教养。
自小在御书房长大的，文韬武略，德贤兼备。
或许，她该与珩王联手。
“本宫沉寂太久，久到他们都忘了，谁才是六宫之主。淑妃协理六宫？本宫倒要看看，这次她如何协理！”
沈令仪来皇宫时，马车空空。
离开皇宫时，封赏却塞到马车装不下。
金五百两。
银五千两。
各种时兴布料，珠宝首饰，还有沈令仪最爱的鲜花。
皇后叫内务府，挑了十几盆稀有花种，赏给了沈令仪。
很快，皇后大力封赏沈令仪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永昌侯府也传开了。
永昌侯府内院。
永昌侯夫人正守在女儿陈如意的床边。
看着昔日娇艳灵动、心高气傲的女儿如今眼神空洞、嘴角流涎，只会咿咿呀呀地说些不成调的音节。
她心如刀绞，眼泪几乎流干，只剩下满腔的悲愤和恨意。
她紧紧握着女儿无知无觉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自己的掌心。
就在这时，她的心腹嬷嬷脚步踉跄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神色惊慌至极，甚至忘了礼数。
“夫人！夫人！不好了！”嬷嬷的声音带着颤音。
永昌侯夫人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锐利地盯过去：
“嚎什么！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在她看来，女儿变成这样，已经是天塌地陷了，再没什么坏消息能比这更坏。
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
“宫里、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大肆封赏……封赏那个沈令仪！”
“什么？！”
永昌侯夫人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差点带倒旁边的药碗。
“你说清楚！封赏谁？为什么封赏？！”
“就是……就是定北侯府大姑娘，沈令仪！说是、说是她在寿宴上，护住了嘉宁公主殿下，避免了公主遭奸人毒手。
皇后娘娘盛赞其聪慧勇毅，赐下了好多珍宝锦缎，还、还许了她一个承诺，说日后可凭信物向皇后求一个恩典……”
嬷嬷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埋得越低，根本不敢看夫人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