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偏西,村头的老槐树下就聚了几个纳凉的老人,手里摇着蒲扇,聊着今年的收成。虎娃抱着他的小竹篮从镇上回来,刚走到树下,就被王奶奶喊住:“虎娃,手里拎着啥宝贝?”
他把竹篮往石桌上一放,揭开盖子献宝似的:“您看!雪姨让给张婶送的丝瓜,张婶回赠的小竹篮,还有林叔给我买的孙悟空糖人!”说着把糖人举起来,阳光照在透亮的糖衣上,孙悟空的金箍棒仿佛真在发光。
“这糖人做得真精神!”王爷爷眯着眼笑,“你林叔呢?没跟你一起?”
“林叔去李伯家借锄头了,说明儿要给菜畦松松土。”虎娃拿起竹篮里的野菊,“这是给雪姨摘的,好看不?”
“好看好看,”王奶奶接过野菊闻了闻,“虎娃越来越懂事了。对了,你雪姨前儿托我问,你上次说的那只受伤的小燕子,翅膀好利索了没?”
“早好啦!”虎娃拍着胸脯,“今早我还看见它在屋檐下飞呢,雪姨说等它再壮实点,就放它回蓝天找同伴去。”
正说着,林澈扛着锄头回来了,额角还带着汗。“虎娃,别在这儿贪玩,雪姨该等急了。”
“来了!”虎娃把野菊放进竹篮,跟老人们道了别,颠颠地跟在林澈身后。路过自家菜地时,见慕容雪正蹲在豆角架下,手里捏着小剪刀,仔细地剪着枯黄的叶子。
“雪姨!”虎娃跑过去,把野菊递过去,“给你的!”
慕容雪接过花,眼里漾起笑:“真好看,谢谢虎娃。”她把花插进窗台上的空瓶里,又指了指菜畦,“你看,早上种的小青菜冒出芽了,嫩不嫩?”
虎娃凑过去,果然见湿润的泥土里钻出点点新绿,像撒了把碎翡翠。“嫩!比镇上卖的豆芽还嫩!”
林澈把锄头靠在篱笆上,蹲下来翻看菜苗:“明儿再浇点淘米水,长得更快。对了,刚才路过供销社,见贴了张告示,说后儿镇上有集市,要请戏班子来唱戏呢。”
“唱戏?!”虎娃眼睛一亮,“是唱《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吗?”
“说不定呢。”慕容雪擦了擦他鼻尖的泥点,“要是去赶集,你想带点啥回来?”
虎娃摸着下巴想了想,指着竹篮里的小竹篮:“我想用这个装些新摘的酸枣,上次尝的那棵酸枣树,这会儿该红透了!”
“行啊,”林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那明儿先去摘酸枣,后儿揣着去赶集,听完戏再给你买个面人,怎么样?”
虎娃使劲点头,看着菜畦里的新芽,闻着竹篮里的野菊香,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刚冒头的青菜,带着股子使劲往上长的劲儿,又像那孙悟空糖人,甜丝丝、亮闪闪的,藏着数不清的盼头。
天刚蒙蒙亮,虎娃就被窗外的喧闹声吵醒了。扒着窗户一看,只见村道上推着独轮车的、挑着担子的,人挨着人往镇上赶。林澈已经在院子里磨镰刀,见他探出头,笑道:“醒啦?再不起,赶不上戏台前排了。”
虎娃赶紧套上衣服,抓起昨晚备好的小竹篮就往外冲,慕容雪在后面喊:“带个草帽!太阳烈着呢!”他头也不回地应着,手里攥着林澈给的几个铜板,蹦蹦跳跳追上前面的人流。
镇上的集市早挤得水泄不通。路边的货摊一个挨一个,卖糖葫芦的插在草靶上像串小红灯笼,炸油条的油锅“滋啦”响,香气能飘出半条街。虎娃最眼馋的是戏台旁的糖画摊,白胡子老师傅正握着长柄铜勺,在青石板上勾勾画画。金黄的糖稀在他手里像活了似的,转瞬间就流出条腾云驾雾的龙,引得围观看热闹的人直叫好。
“我要个孙悟空!”虎娃挤到前排,把铜板递过去。老师傅笑眯眯地应着,铜勺在石板上轻快游走,先画个圆脑袋,再勾出紧箍咒,接着是手持金箍棒的身子,寥寥几笔,一个威风凛凛的美猴王就成了。虎娃捧着糖画,舔了一口,甜丝丝的糖味混着点焦香,好吃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戏台已经搭起来了,红布幔帐上绣着“欢度集市”四个大字。戏还没开演,台下的长凳上早已坐满了人,有嗑瓜子的老太太,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像虎娃这样举着零嘴的小孩,叽叽喳喳像群小麻雀。
“虎娃!这儿!”林澈在靠前的位置挥挥手。虎娃挤过去,挨着他坐下,把糖画举给他看:“你看像不像?”林澈点头:“真像!比上次那糖人还精神。”
正说着,锣鼓声“咚咚锵”响起来,戏开演了。先是穿着花旦戏服的演员迈着碎步上台,水袖一甩,亮开嗓子唱起来,声音又脆又亮,台下立刻响起叫好声。虎娃虽然听不太懂唱的啥,但看那演员裙摆翻飞,头上的珠钗闪闪发亮,觉得好看极了。
演到孙悟空出场时,虎娃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那演员戴着翎子,手持金箍棒,一个筋斗翻上台,动作利落,跟他糖画上的模样真像!台下的掌声更响了,虎娃也跟着使劲拍手,手里的糖画都快被捏变形了。
中场休息时,慕容雪提着个布包过来,里面装着冰镇的绿豆汤。“快喝点解解暑。”她给虎娃和林澈各倒了一碗,自己也捧着碗小口喝着。“这戏唱得不错吧?”
“嗯!孙悟空最厉害!”虎娃嘴里含着糖画,含糊不清地说。
太阳爬到头顶时,戏散了场。人们慢悠悠地往回走,有的手里拎着新买的布料,有的扛着锄头,还有的像虎娃一样,举着没吃完的糖画,脚步轻快。虎娃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忽然想起早上没带的草帽,慕容雪正拿着给他扇风呢。
“下次赶集还来不?”林澈问。
虎娃使劲点头:“来!还要看孙悟空,还要吃糖画!”
慕容雪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只要你好好吃饭,下次就还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