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宴会,成了凌风施展政治手腕、分化拉拢、施加压力的舞台。他看似闲谈,却每一句都打在对方的要害上,将经济扼杀、政治站队、军事威胁巧妙结合,让这些心怀鬼胎的各方代表如坐针毡,既看到了跟随黑石城可能获得的巨大利益(海上贸易、先进军火),也清晰感受到了对抗所带来的可怕后果(贸易断绝、军事打击)。
宴会结束后,凌风回到书房,老拐递上一份密报:“城主,南京方面,史可法迫于压力,已下令严查运河关卡勒索之事,几个出头鸟已被拿下。江南那几家,气焰暂时被打压下去了。另外,西北张家的人,宴会后秘密求见,表示愿意用战马五百匹、上等皮革三千张,换取咱们淘汰下来的那一批旧式火铳,并希望能在西北设立一个小的‘格物’分坊,学习冶炼之术。”
凌风冷哼一声:“想学技术?胃口不小。战马和皮革照单全收,火铳可以给,但数量减半。格物分坊之事,断无可能,不过可以允许他们派几个伶俐的学徒过来‘观摩学习’,时限半年,由我们的人全程‘陪同’。告诉他们,诚意不是靠嘴说的,西北的商路,我要看到实实在在的打通。”
“是。”老拐记下,又道,“还有一事,倭国德川幕府的使者已抵达港口,希望能觐见城主,商讨扩大硫磺和铜矿贸易之事,并暗示,若价格合适,他们可以‘约束’部分浪人,不使其为南朝(指南京政权)所用。”
“倭人倒是会见风使舵。”凌风嘴角微翘,“晾他们两天,然后再见。告诉使者,硫磺贸易可以扩大,但必须用粮食和生铁支付。至于浪人问题,让他们自己处理干净,若是再有倭寇袭扰我商船,下次停靠长崎的,就不是商船,而是炮舰了。”
一连串组合拳打出,凌风成功利用一场宴会,化解了江南势力的经济刁难,稳住了西北潜在的盟友,还震慑了隔海观望的倭国。然而,他深知,真正的挑战,永远来自意想不到的方向。就在他准备下一步计划时,一个来自海洋深处的消息,打乱了他的部署。
黑石城造船厂的干船坞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一艘刚刚完成远洋试航归来的“探索级”三桅帆船“逐日号”,如同受伤的巨兽,静静躺在坞内。它的船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左舷水线附近,有一个巨大的、边缘参差不齐的破洞,仿佛被什么庞然大物狠狠撞击过;船尾楼部分坍塌,桅杆也有明显裂痕。水手们正沉默而迅速地忙碌着,进行紧急维修。
凌风在陈大疤、老拐以及格物院几位大匠的陪同下,登上了“逐日号”的甲板。船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航海,名叫赵海平,此刻他脸上惊魂未定,正向凌风汇报那恐怖的经历。
“城主!俺老赵在海上漂了三十年,从没见过这种邪门事!”赵海平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是在琉球以东,大概七八天的航程,一片从没去过的海域。当时天气很好,风和日丽,突然之间,海面就涌起大浪,不是风带来的那种,是……是从海底翻上来的!然后……然后就看到那个怪物!”
他咽了口唾沫,比划着:“很大!比咱们最大的‘镇远号’还要大得多!黑乎乎的,像座小山,速度极快,猛地就从水下撞了上来!幸好俺们反应快,猛打船舵,只是被擦了一下,不然……不然就全完了!那家伙撞完就沉下去了,连个影都没看清是啥!”
“海怪?”陈大疤独眼圆瞪,“扯淡!肯定是没见过的大鱼!或者是……是西夷人搞的新式船?”
“绝对不是船!”赵海平斩钉截铁,“那东西身上滑溜溜的,像是皮,不是木头也不是铁!撞上来的力道,山都能撞塌!”
凌风蹲下身,仔细查看船体破损处的痕迹。断口木质纤维扭曲,确实像是被巨大钝器以极高速度撞击所致,而非火炮或寻常碰撞。他眉头紧锁,心中念头飞转:是未知的海洋生物?还是这个时空点,某种不为人知的自然现象或……更离奇的存在?这无疑给黑石城雄心勃勃的远洋探索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
“此事列为最高机密,严禁外传!”凌风沉声下令,“所有幸存船员,集中休整,给予重赏,但需签署保密文书。疤叔,加派巡逻舰只,警戒范围向外延伸二百里,重点巡查东部海域。发现任何异常,立即回报,不得贸然接敌!”
回到都督府,凌风立即召见了格物院的骨干。他将“逐日号”的损伤报告和船长的描述详细告知,要求他们从技术角度分析可能的原因,并研究应对之策。
“若真是巨大生物,其皮下脂肪必厚,寻常实心弹恐难重创。”一位专研武器的老匠人沉吟道,“或可试制头部带倒刺裂钩的‘捕鲸矛’,用巨弩发射,专攻其要害。”
“若是水下巨力撞击,船体结构需加强。”造船大匠则指着图纸,“水线以下,特别是船首和船舷,需加装更厚的加强筋,或可考虑包裹一层韧性极强的胶合皮革或特殊藤甲,以缓冲撞击。”
李巧儿则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设想:“城主,若那怪物惧怕巨响或强光?我们可否在船头安装能发出巨大声响的‘惊雷炮’?或者制造极其明亮的‘闪光弹’,遇险时抛出,或可惊退它?”
凌风肯定了大家的想法,要求他们多管齐下,尽快拿出可行的改进方案。这次意外事件,虽然带来了威胁,但也倒逼黑石城的航海和防御技术必须进行新一轮的跃迁。
与此同时,陆上的技术革新也传来了突破性进展。经过无数次失败,格物院终于利用新发现的某种高纯度石英砂和特殊金属氧化物,成功烧制出了透明度远超当下水晶的“琉璃”,并以此为基础,磨制出了倍数更高、成像更清晰的新型望远镜镜片。首批试制的十具“千里镜”,观测距离和清晰度比旧式产品提升了近一倍!这意味着,黑石城的舰队和了望哨,将拥有更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