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还在跳，人群的笑声混着手风琴的调子往夜空里飘。陈渊站在广场边缘，半杯水握在手里，没喝完。
他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震了一下，屏幕闪了三秒黑，又恢复正常。这不是信号波动，是预设的警报机制被触发——东区某个监控节点被人物理破坏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木箱上，转身就走。
老王正和几个工人说话，看见他这动作，立刻跟了上来。两人一前一后拐进侧巷，远离人群视线。
“出事了。”陈渊打开终端，调出监控地图，“东区三个摄像头离线，不是故障，是被切断线路。”
老王凑近看，眉头拧紧：“路线指向供水站？”
“对。”陈渊手指划过屏幕，“他们想断我们的水，再炸储气罐。现在动手，就是冲着混乱来的。”
“要不要吹哨？”
“不能乱。”陈渊摇头，“今晚大伙刚松口气，一喊有敌袭，踩踏都可能出人命。按预案来，暗哨换防，医疗组待命，你去调度救援队，我去工坊。”
说完他不再停留，快步穿过暗道往机甲停放点赶。脚步落地很稳，呼吸也压着节奏。他知道这次不一样，对方不是试探，是真要动手。
工坊门一开，蒸汽机甲静静立在角落，外壳还带着调试后的余温。陈渊拉开舱门，坐进驾驶位，系统自检进度条迅速跑满。
“动力正常，武器锁定，伺服响应达标。”机械女声播报完毕，主屏亮起全息地图，残存信号显示三股热源正在逼近供水站外围，呈“品”字形包抄。
他推动操纵杆，机甲迈步而出。蒸汽阀喷口轰然开启，脚下金属板被热流冲得微微发颤。机甲顺着高架管道疾行，避开通俗巡逻路线，直扑东区入口。
路上他顺手打开了电磁脉冲模块的预充能程序。这是昨天刚装上的新装置，原本打算用于干扰黑客入侵，现在正好拿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供水站外已经有人影晃动。
两个穿着旧守卫制服的人正用高压蒸汽切割枪对付主输水管，火星四溅。旁边还有个背包装满了引爆雷管，显然是冲着储气罐来的。另外几人在制高点架设了简易火力点，手持改装步枪，警戒四周。
陈渊没有减速。
机甲从十五米高的管道末端跃下，落地瞬间启动电磁脉冲。一圈无形波动扩散开来，敌人头盔上的瞄准镜全部失灵，通讯频道爆出杂音。
“什么情况！”一人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黑影砸在地上，蒸汽升腾遮住视线。
下一秒，机甲右臂展开折叠电锤，直冲最靠近储气罐的那人。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能源包就被精准击中，发生小规模闪爆，整个人被掀翻出去。
剩下的人慌了神，胡乱开枪。子弹打在机甲外壳上叮当作响，但根本破不了防。陈渊左臂护盾弹出，挡住正面火力，同时操控腿部推进器，原地旋转一圈，将第二名持枪者撞飞。
第三人试图逃跑，刚转身就被一道钢索缠住脚踝，拖倒在地。那是机甲肩部发射的牵引钩，专为抓捕设计。
战斗不到两分钟就结束了。
陈渊站在供水站屋顶，开启广播系统：“你们已经被包围，投降者不予追究。”
下面没人动。过了几秒，一个趴在地上的人扔掉了枪，双手抱头站起来。接着第二个也照做。最后只剩两个人，背着伤员往山脊方向逃。
他没追。
机甲降落在供水站前空地，舱门打开。陈渊跳下来，立刻有巡逻队员围上来。
“有人受伤吗？”他问。
“两个轻伤，腿被碎片划的，已经包扎。”一名队员回答，“多亏您来得快，再晚一分钟，水管就要断了。”
陈渊点头，回头看向老王带人赶来的方向。医疗组正在处理俘虏，技术员则蹲在被破坏的监控终端前检查。
“查到了。”那名技术员抬起头，“他们接入了备份终端，拷走了部分城防布局图。”
“多久？”
“大概三十秒。数据量不大，应该是挑着关键节点复制的。”
陈渊皱眉。这不是单纯的报复袭击，对方还带了情报目的。
“把访问记录封存。”他对技术员说，“所有接口改密钥，今天晚上完成。”
老王走过来，抹了把脸上的灰：“人抓了几个？”
“三个活的，两个跑了。”陈渊指了指山脊，“往那边去了，没走大道，说明熟悉地形，很可能有藏身处。”
“要追吗？”
“不急。”陈渊看着远处的山影，“他们以为偷到东西就能反扑，其实暴露了自己。我们现在知道他们在哪活动，也知道他们会回来。与其追，不如等。”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把伤员送回去，安抚居民。”陈渊拍了拍老王肩膀，“你负责对外说法，就说小股残余试图搞破坏，已被控制，不要提图纸被盗的事。”
“明白。”
“然后召集技师小组，我要重新规划监控网络覆盖范围，重点补东区盲区。另外，应急电源要接到所有关键节点，防止再被物理切断。”
老王记下要点，转身去安排。
陈渊回到机甲旁，调出撤离路径回放。那两个逃走的人绕开了所有已知岗哨，最终消失在山脊背面的一片废弃矿区。
他放大图像，标记出移动轨迹和时间间隔，又对比了昨晚热源出现的位置。
重合度很高。
“不是巧合。”他低声说。
这时一名年轻技工跑过来：“陈工！西三区摄像头恢复联网了，画面能看了！”
“走。”陈渊立刻跟上。
监控室里，屏幕分割成十几个画面。西三区的视角正对着一条狭窄通道，十分钟前，两个模糊身影快速通过，其中一人背着背包，走路有点跛。
“截取这段。”陈渊指着时间戳，“导出来，送到我终端。”
“还要做什么？”
“把过去二十四小时所有异常移动记录都筛一遍。”他说，“特别是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之间的，我要看有没有重复出现的人影。”
技工点头去忙。
陈渊靠在墙边，盯着主屏上的标记点。他知道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们犯了个错——不该在今晚动手，更不该让他抓到线索。
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刀柄还是温的。
外面天色渐亮，远处传来扫地的声音。有人开始清理昨夜庆祝留下的杂物。广场上的篝火熄了，只剩一圈焦黑痕迹。
陈渊走出监控室，迎面碰上老王。
“人都安置好了。”老王说，“俘虏关在临时拘留点，伤员送去治疗。居民那边也没起骚动，都说只是例行检查。”
“很好。”陈渊点头，“接下来我们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防守。”
“你想怎么干？”
“他们想要资源图，那就给他们一点看得见的‘漏洞’。”陈渊嘴角微动，“我们在北区放个假数据节点，接上旧线路，让它看起来像是核心备份服务器。只要他们敢再来连，就能反向追踪位置。”
老王眼睛一亮：“钓鱼？”
“对。”陈渊看着东区方向，“这一次，轮到我们设局了。”
他刚说完，手腕终端震动。
是监控AI发来的提示：【检测到未知设备尝试接入北区备用网络，信号强度低，持续时间8秒，已自动阻断。】
陈渊盯着这条信息，没说话。
八秒钟，足够试探一次防火墙强度了。
他抬手打开通讯频道：“所有人注意，一级戒备状态延长二十四小时，不得松懈。”
然后他走向工坊。
机甲还站在原地，蒸汽阀轻微嗡鸣，像在等待下一次出击。
他伸手按在驾驶舱边缘，金属传来的温度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