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空气像凝固的冰,淡蓝色的逆熵核心悬在高台中央,光流顺着台面的符文槽蜿蜒,在地面汇成一张发光的网,将四周墙上的实验记录照得纤毫毕现。
陆沉的目光落在最靠前的一张记录上,泛黄的纸页上,暗红色的笔迹已经洇开,却能看清“实验体零”四个大字——下面画着一个与他左臂一模一样的暗核义肢,旁边的批注密密麻麻:“本源融合率78%,星骸意识抗性不足,锈蚀因子反噬风险:极高”“建议:剥离部分意识,以‘残魂’形态封印入义肢,避免彻底锈蚀”。
“那些记录……是当年暗核军团的实验日志。”陆岚的声音发颤,她伸手触摸纸面,指尖刚碰到墨迹,就被一股淡蓝色的能量弹开,“是用暗核本源能量写的,只有军团核心成员能看。”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从密室顶部的通风管道里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没错,陆岚小姐,你应该认得我的笔迹——当年,是我亲手给零做的意识剥离手术。”
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通风管里爬出来,他穿着破烂的暗核军团研究员制服,脸上布满皱纹,左眼是一颗生锈的机械义眼,右眼浑浊却锐利,正死死盯着陆沉的暗核义肢。
“老鬼?”陆岚的瞳孔骤缩,“你不是在军团内乱时就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死?骨杖怎么会让我死。”老鬼咳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满锈迹的记录仪,“他需要我看着逆熵核心,看着‘继承者’出现——也就是你,陆沉。”
陆沉握紧义肢,黑能量在掌心躁动,他能感觉到逆熵核心的淡蓝光流在吸引自己,像是干涸的土地渴望雨水。但老鬼的话让他心头一沉:“继承者?什么意思?零的义肢,本来就是为我准备的?”
“不是为你,是为‘暗核继承者’。”老鬼走到高台边,指着逆熵核心,“当年暗核军团召唤星骸意识,本想控制它改造星骸边境,结果反被反噬。零是唯一能和星骸意识沟通的实验体,军团首领——也就是你母亲陆岚,为了阻止零被星骸意识吞噬,亲手剥离了他的一半意识,封进这具义肢里。”
陆沉的呼吸一滞,看向陆岚,她的脸色苍白,没有否认。
“而你,陆沉,”老鬼的机械义眼亮起红光,扫过陆沉的胸口,“你出生时就被注入了暗核适配基因,那是陆岚提前准备的——她知道,总有一天,你要接过零的义肢,完成她没做完的事。”
“完成什么事?”陆玥的净化能量盾突然收紧,她盯着老鬼手里的记录仪,“你手里的东西,记录了什么?”
老鬼苦笑一声,按下记录仪的开关,里面传出陆岚年轻时的声音,冷静而决绝:“星骸意识的本源在死寂之域,零的另一半意识被它困住。要救零,必须用12枚源质暗核激活逆熵核心,再让继承者的义肢与核心融合——但风险是,继承者会被零的意识反噬,成为新的‘容器’。”
记录仪的声音戛然而止,密室突然震动,顶部的锈铁板块开始脱落。老鬼脸色骤变:“骨杖启动了陷阱!他远程操控了密室的自毁程序,十分钟后这里会被炸成碎片!”
“那逆熵核心怎么拿?”铁狼举起离子炮,对准密室的大门,“我们得赶紧出去!”
“拿?拿了也没用。”老鬼拽着陆沉的胳膊,将他推到高台前,“逆熵核心需要和暗核义肢融合才能生效,而且必须是继承者亲手融合。但融合的时候,零被封印的另一半意识会苏醒——到时候,是你控制零,还是零控制你,全看你的意志。”
陆沉的义肢突然发烫,黑能量与逆熵核心的光流产生强烈共鸣,掌心的暗核晶石亮起,与核心的淡蓝光流连成一道线。零的声音在意识里微弱地响起,不再是之前的咆哮,而是带着疲惫:“小……心……骨杖……他要的不是核心……是我……”
“零?”陆沉心中一动,刚要追问,密室的墙壁突然炸开,几具星骸傀儡冲了进来,它们的胸腔里嵌着幽绿色的炸弹,正是骨杖的“锈蚀炸弹”。
“铁狼,挡住它们!”陆沉纵身跳上高台,伸手去抓逆熵核心,淡蓝光流瞬间包裹他的义肢,像水流般渗进金属缝隙里。黑能量开始平静,锈蚀因子的“滋滋”声渐渐消失,义肢上的黑纹也淡了下去。
但就在核心即将与义肢完全融合时,老鬼突然扑过来,死死抱住陆沉的腿:“别融合!骨杖在核心里藏了‘意识锚点’!一旦融合,零的意识会被他操控,你会变成他的傀儡!”
“什么?”陆沉猛地停手,逆熵核心的光流突然变得狂暴,淡蓝色里掺进了幽绿色的锈蚀因子,像被污染的水。
老鬼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开,鲜血直流,他咳着血说:“我早就被骨杖种下了控制芯片……刚才的话,一半真一半假。逆熵核心确实能压制黑能量,但意识锚点是真的……你快带核心走,我来拖住傀儡!”
说完,老鬼从怀里掏出一颗手雷,拉开保险栓,冲向扑来的星骸傀儡。爆炸声响起,傀儡的锈蚀炸弹被引爆,幽绿色的冲击波席卷密室,老鬼的身影瞬间被吞没。
“老鬼!”陆岚嘶喊着,却被铁狼拽住。
陆沉抓紧逆熵核心,淡蓝光流已经完全融入义肢,黑能量被彻底压制,但他能感觉到,核心深处确实有一个细小的意识锚点,像一根针,扎在义肢与核心的连接处。
零的意识突然清晰起来,不再是残魂,而是完整的声音,带着愤怒和痛苦:“骨杖骗了所有人!他要的不是重建暗核军团,是用我的意识控制星骸意识,成为星骸边境的王!”
“零,你的另一半意识在哪?”陆沉在意识里追问,密室的坍塌越来越严重,顶部的钢筋已经暴露出来。
“在死寂之域的本源裂隙里!”零的声音急促,“刚才你在裂隙里看到的陆玥,不是被献祭,是在保护我的意识!骨杖知道后,才故意引导你过来拿逆熵核心,想用锚点控制我!”
陆沉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在死寂之域看到的画面——年幼的陆玥被黑影抓走,原来那是在保护零的意识。
“快走!密室要塌了!”银狐破解了大门的锁,用力推开,“外面有骨杖的舰队!我们被包围了!”
众人冲出密室,回廊已经坍塌了大半,幽绿色的锈蚀因子弥漫在空气中。破风号就停在回廊入口,舰体上布满了弹孔,铁狼的旧部正驾驶着猎兵舰与骨杖的舰队交火,蓝色和幽绿色的炮火在虚空中炸开,像破碎的星辰。
陆沉跳上破风号,逆熵核心在义肢里发出淡蓝色的光,他能感觉到意识锚点在微微震动,像是在向某个方向发送信号。
“骨杖在定位我们!”陆玥的净化能量突然亮起,覆盖住破风号,“我的能量能暂时屏蔽信号,但撑不了多久!”
陆岚走到陆沉身边,看着他义肢里的逆熵核心,脸色凝重:“意识锚点必须在24小时内清除,否则零的意识会被骨杖拉走,到时候,就算有核心,你的义肢也会再次失控。”
陆沉看向舷窗外,骨杖的旗舰正在远处的星骸碎片后,舰首的炮口亮起幽绿色的光,显然正在准备大招。零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去死寂之域,找到我的另一半意识,只有它能毁掉锚点。但要快——骨杖已经在往死寂之域赶了,他要先一步融合星骸意识本源!”
破风号的推进器再次轰鸣,陆沉站在舰首,逆熵核心的淡蓝光流与暗核义肢的紫黑色能量交织,形成一道稳定的光带。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死寂之域入口,那里的星骸碎片像枯骨般漂浮,幽黑色的裂隙在虚空里张开,像一张等待猎物的嘴。
突然,通讯器里传来骨杖的声音,冰冷而得意:“陆沉,谢谢你帮我拿到逆熵核心。现在,把零的意识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或者,成为我的傀儡,看着我毁掉星骸边境,重建暗核军团。”
陆沉握紧义肢,淡蓝色的光流暴涨,他对着通讯器冷笑:“想拿零的意识?来死寂之域,我等着你。”
通讯器里传来骨杖的怒喝,随即被炮火声淹没。陆沉看着舷窗外的死寂之域,意识里的零突然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
“陆沉,小心。星骸意识本源里,藏着一个你母亲都不知道的秘密——关于陆玥,关于暗核军团,还有……关于你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