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碑·鼎运
第一幕 洛阳工坊 晨光初透
时:东汉永元十二年(公元100年),暮春辰时
地:洛阳城外“宫束班”工艺坊——青砖垒墙,木梁架顶,院中散落着半成的石坯与磨得发亮的刻刀。东侧墙角架着四口大陶瓮,瓮沿爬满青苔,西侧木架上码着泛黄的竹简,风一吹便簌簌作响。
(幕启时,晨光从窗棂漏进,照在工坊中央的青石碑上。碑面光滑如镜,尚未刻一字。三个穿着粗布短褐的工匠围在碑旁,袖口卷到肘弯,露出沾着石粉的胳膊。)
王二:(蹲在碑前,用手指在碑面划着圈,突然“哎哟”一声蹦起来)这破石头怎么比俺家灶台上的铁锅还凉!昨儿个俺媳妇还说,再摸这破碑,手都要生冻疮了——
李四:(手里攥着把新磨的刻刀,往王二后脑勺拍了一下,刻刀“当啷”撞在石坯上)你懂个屁!这是京兆府送来的“蓝田玉青石”,专门给许慎先生刻《说文解字》的!昨儿个班头说了,这碑刻成了,要送进太学供着,往后千百年的读书人都得对着它磕头——
赵六:(抱着一捆竹简凑过来,竹简上还沾着晨露,他抽出最上面一卷,眯着眼念)“一曰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念到一半卡壳,挠着头笑)这许先生写的字,比俺家娃画的圈还绕,咱真能刻对?
(班头陈墨从里屋走出来,手里端着个陶碗,碗里盛着米粥。他约莫四十岁,脸上有道浅疤,是年轻时刻碑溅到石屑留下的。见三人嬉闹,他把碗往木桌上一放,粥碗“咚”地撞出声响。)
陈墨:(声音不高,却让三人立刻收了笑)王二,你昨儿个刻坏的“仁”字,还没磨平;李四,新刀的刃角太锐,得再磨半个时辰;赵六,许先生送来的校勘稿,你再念三遍——要是刻错一个字,咱们宫束班往后就别想在洛阳立足了。
王二:(吐了吐舌头,拿起磨石蹲回碑旁)班头,俺知道这碑金贵,可咱宫束班自打建坊,刻过的碑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回出过错?再说了,不就刻本《说文解字》嘛,许先生都改了三回稿,咱照着刻,还能出岔子?
陈墨:(走到碑前,手指轻轻抚过碑面,语气软了些)你以为这只是块碑?许先生花了二十年才写成《说文解字》,收了九千三百五十三个字,每个字都有来历——从甲骨文到金文,再到如今的隶书,这是把咱们汉人的字根都攒齐了。这碑刻好了,往后的学子认字有依据,写文章有章法,这是给咱大汉留根呐。
(赵六捧着竹简凑过来,小声说:“班头,昨儿个俺听太学的先生说,陛下都知道许先生在修这部书,还赏了绢帛呢。要是咱刻的碑能让陛下看见,说不定还能赏咱些银钱,到时候俺就娶个媳妇,生个胖娃……”)
(陈墨被他逗笑,拍了拍他的肩)先把字刻对了再说。今儿个太阳落山前,得把“一”部到“示”部的字框打好,明儿个正式开刻。都干活吧。
(三人齐声应“是”,各自忙活起来。王二磨着碑面,石屑随着磨石的转动往下掉,在晨光里像撒了把碎银;李四坐在木凳上磨刀,刀刃在磨石上蹭出“沙沙”的声响;赵六捧着竹简,一字一句地念着,声音越来越顺,渐渐盖过了工坊里的动静。)
第二幕 月上中天 碑痕初显
时:三日后,夜半子时
地:宫束班工艺坊,院中挂着两盏油灯,灯光摇曳,把工匠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中央的石碑上,已刻好“一”“二”“示”三部,刻痕里填了朱砂,红得像血,又像跳动的火。
(陈墨坐在碑旁的木凳上,手里拿着许慎送来的手稿,逐字对照碑上的字。王二趴在旁边的石坯上打盹,嘴角流着口水,手里还攥着刻刀;李四靠在墙角,用布擦着手上的石粉,眼神有些发直;赵六则蹲在院门口,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陈墨:(指着碑上的“礼”字,对李四说)这个“礼”字,右边的“乙”刻得太直了,许先生手稿里写的是“曲而通”,得把刻痕修得再弯些,不然少了“礼”的柔和劲儿。
李四:(揉了揉眼睛,凑过去看)俺瞅着挺直溜的啊……(话没说完,被陈墨瞪了一眼,立刻拿起细刻刀)俺这就改,这就改。
(王二被吵醒,迷迷糊糊地问:“班头,都半夜了,咋还不歇?俺眼皮子都快粘一块儿了。”)
陈墨:(从怀里掏出块干饼,掰成三块,分给三人)先垫垫肚子。这碑刻得越慢,越不能急。许先生说,每个字都有“气”——“日”字要刻得方,像太阳端正;“月”字要刻得弯,像月亮盈亏;“山”字要刻得陡,像泰山挺拔。要是刻走了样,字的气就散了,碑也就成了块废石。
赵六:(咬了口干饼,含糊地说)班头,你说这字有气,那咱刻碑的时候,是不是也在聚气?俺娘说,好人做善事,能聚福气;那咱刻这能留传千年的书,是不是能聚更大的气?
(陈墨愣了愣,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月光洒在碑上,朱砂刻痕泛着微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碑里流动。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说:“俺小时候跟着师父刻碑,师父说,天下的气都藏在三样东西里——书里的字,地里的土,百姓的心。书能传理,土能养人,心能聚魂。咱刻《说文解字》,是把字里的理刻进石头里,石头立在地上,就能把理传给百姓,百姓懂了理,心就齐了,气自然就聚起来了。”)
(王二听得直点头,忘了困意:“这么说,咱这是在干大事啊!比俺爹当年跟着将军打仗还厉害?”)
陈墨:(笑了笑)你爹打仗是保家,咱刻碑是传家。保家是一时的,传家是千年的。往后不管过多少年,只要这碑还在,后人看见上面的字,就知道咱大汉的字是怎么来的,咱大汉的理是怎么传的——这才是真的厉害。
(李四修完“礼”字,直起腰捶了捶背,突然指着碑说:“班头,你看!这刻痕里的朱砂,好像在发光!”)
众人凑过去看,只见碑上的刻痕里,朱砂真的泛着淡淡的红光,不是油灯照的,而是从刻痕深处透出来的。红光顺着刻痕流动,像一条条小红蛇,在碑面上蜿蜒。
赵六:(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这是咋回事?是不是闹鬼了?
陈墨:(按住他的肩,眼神发亮)不是闹鬼,是字的气聚起来了。许先生的字里有千年的文脉,咱刻碑的时候,又把心思都用在上面,这气就顺着刻痕活了。别慌,接着刻,这是好事。
(王二胆子大,伸手摸了摸刻痕,突然“呀”了一声)这朱砂是热的!比俺家灶膛里的炭火还暖!
(陈墨也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一阵温热,像是握着一团软乎乎的气。他抬头望着远方,洛阳城的方向,隐约能看见太学的灯火。他深吸一口气,对三人说:“接着刻,天亮前,把‘玉’部刻完。”)
(三人不再嬉闹,眼神里多了些郑重。王二磨碑的手稳了些,李四刻刀的力度匀了些,赵六念稿的声音亮了些。油灯的光映着他们的脸,也映着碑上流动的红光,整个工坊里,像是有一股看不见的气,在悄悄聚拢。)
第三幕 碑成之日 鼎气入州
时:两个月后,夏至日,午时
地:洛阳太学广场,中央立着新刻好的《说文解字》石碑,碑顶刻着云纹,碑座是两只石龟,龟甲上刻着“永元十二年宫束班造”。太学的学子、洛阳的百姓围在碑旁,许慎站在碑前,穿着深色儒衫,头发已有些花白。陈墨带着王二、李四、赵六站在一旁,身上的粗布短褐洗得发白,却干干净净。
(司仪高声喊道:“《说文解字》碑落成仪式,开始!”)
许慎走到碑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对众人说:“老夫花二十年修《说文解字》,非为虚名,只为让我大汉学子知字之本、明字之理。字者,载道之器也;碑者,传字之基也。今日这碑落成,多亏了宫束班的工匠们——他们用刻刀把字刻进石头,也把文脉刻进了大汉的土里!”
(众人鼓掌,目光都落在陈墨等人身上。王二脸涨得通红,挠着头笑;李四挺直了腰,像是怕别人看不见他;赵六偷偷抹了把眼泪,又赶紧笑了起来。)
(突然,天空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蔽日,而是一种淡淡的、柔和的暗。紧接着,太学广场中央的石碑开始发光,不是之前的红光,而是一种金色的光,从碑面的刻痕里透出来,越来越亮,把整个广场都照得金灿灿的。)
学子甲:(指着石碑,声音发抖)那……那是什么?
百姓乙:(跪了下来,磕头不止)是神显灵了!是大汉的福气啊!
(许慎站在碑前,眼神明亮,他对众人说:“不是神显灵,是文脉之气聚于碑中,又顺着大地,往九州散去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石碑上的金光化作九条金线,顺着地面往九个方向流去——向东流往青州,向西流往凉州,向南流往交州,向北流往幽州……金线所过之处,地面微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呼应。)
(陈墨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他对身边的王二、李四、赵六说:“是九州鼎!当年大禹铸九鼎,镇九州之气,如今咱这碑的文脉之气,正顺着大地,汇入九州鼎里!”)
(王二瞪大了眼睛,看着金线消失在远方,喃喃地说:“咱……咱刻的碑,真能跟九州鼎呼应?”)
(陈墨点头,眼眶也红了:“师父说,书里的字能聚气,地里的土能传气,百姓的心能养气。咱这碑,是把字里的文脉之气,通过大地的土,传给了九州鼎,又通过九州鼎,养着天下百姓的心——往后,不管天下怎么变,只要九州鼎还在,文脉之气还在,咱大汉的根就不会断!”)
(九条金线渐渐消失,天空也恢复了明亮。石碑上的金光淡了下去,却依然透着一股温润的光,像是把太阳的暖意都吸进了石头里。许慎走到陈墨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许慎:(握着陈墨的手,声音哽咽)陈班头,老夫替天下学子,谢过你们宫束班!这碑,不只是刻了《说文解字》,更是刻了大汉的魂啊!
陈墨:(赶紧回礼,手有些抖)许先生客气了,咱就是群刻碑的憨货,只是把该做的事做好了。
(王二凑过来,笑着说:“许先生,往后要是还有碑要刻,您还找咱宫束班!咱保证刻得比这次还好,还快!”)
(许慎笑了,拍了拍王二的肩:“好,好!往后再有刻碑的事,老夫第一个找你们!”)
(众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在太学广场上回荡,和石碑上的微光交织在一起。阳光洒在石碑上,刻痕里的朱砂泛着淡淡的红,像是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奇事。陈墨望着石碑,又望着远方的九州方向,突然觉得,这辈子刻过的所有碑,都比不上这一块——因为这一块,刻进了石头里,也刻进了千年的时光里。)
(幕落时,镜头拉远,从太学广场拉到洛阳城,再拉到整个九州大地。地下,九条金线汇入九个巨大的鼎中,鼎身刻着山川河流,鼎内的气越来越浓,像是在孕育着什么。而地上,《说文解字》的石碑立在太学广场上,无数学子围着石碑,指着上面的字,小声念着——“一曰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
汉碑谣
主歌1
晨光漏过洛阳坊 青石板上霜
宫束班的憨儿郎 袖口卷着光
王二磨石沙沙响 李四刀正亮
赵六捧着竹简晃 念得字绕梁
蓝田玉青石凉 却藏千年望
许先生的稿纸上 字里裹着汉家霜
主歌2
夜半油灯摇摇晃 碑上朱砂烫
陈班头说字有气 别慌别着忙
“日”要方得像朝阳 “月”要弯得长
“山”要陡得接穹苍 刻错怎敢当
干饼嚼得香 忘了夜未央
刻痕里的红光淌 像把文脉养
副歌1
汉碑立 九州望 金线连鼎光
一笔一画刻着 千年的脊梁
字里藏 百姓肠 文脉怎敢忘
宫束班的憨儿郎 刻出汉家昌
主歌3
夏至日头正当晌 太学人熙攘
石碑顶着云纹亮 石龟驮着光
许先生躬身讲 字字都滚烫
说这碑是传家宝 刻进土中央
百姓跪着地 学子眼睛亮
金线流往九州方 鼎气绕城乡
副歌2
汉碑立 九州望 金线连鼎光
一笔一画刻着 千年的脊梁
字里藏 百姓肠 文脉怎敢忘
宫束班的憨儿郎 刻出汉家昌
桥段
磨破了多少掌 钝了多少刀
只盼这碑站得牢 字能传得远
不管岁月老 不管风雨摇
汉家的根在字里 永远不会倒
尾奏
汉碑立 九州望 金线连鼎光
一笔一画刻着 千年的脊梁
字里藏 百姓肠 文脉怎敢忘
宫束班的憨儿郎 刻出汉家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