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帝喾陛下颁下旨令,要乐垂领着那帮新收的宫束班小子们赶制埙篪,我这宗主的胡子就没安生过。倒不是怕误了工期——乐垂那手艺,捏个埙能吹出凤凰叫,削支篪能引来云雀停,可架不住他带的徒弟是群能把陶土揉成面团、把竹片削成柴禾的憨货。
开工第一天:陶土里长出的“四不像”
宫束班的小子们第一次摸到陶土时,那场面活像一群刚偷了蜜的熊瞎子。按乐垂的法子,埙坯得先揉得像刚出生的羊羔子般温润,可三胖愣是把红陶土揉出了面团的黏性,最后粘得满手都是,急得直往柱子上蹭,活脱脱一只蹭痒的大狗熊。旁边的瘦猴更绝,非要给埙开七个孔,说这样能吹出七种调子,结果钻到第五个孔时,埙底“咔嚓”一声裂了,他还嘴硬:“师父您看,这叫‘五孔通神,两孔透气’!”
乐垂捻着胡须没发火,拿起三胖粘在柱子上的陶土渣子,往瘦猴裂了的埙坯上一抹:“知道为啥裂不?你们把做篪的竹子性子安到埙身上了。竹要刚直,陶要温润,就像三胖你,捏陶时别跟揉面团似的较劲,得顺着土的性子走。”说着他手腕一转,裂开的埙坯竟被捏成了只圆滚滚的陶猪,惹得众人笑倒一片,三胖摸着后脑勺嘟囔:“早说能捏猪啊,我能捏出一窝来!”
竹篪开膛:把笛子削成烧火棍的天才
转天轮到做篪,乐垂特意选了南山上的桂竹,说这竹子“骨里带音”。可宫束班的小子们拿起刻刀,活像一群要给竹子开膛破肚的屠夫。小四手劲没轻没重,一刀下去把竹节劈成了两半,还振振有词:“师父,这竹子里有虫眼,我帮它清清肠!”乐垂拿起那半截竹子看了看,突然往小四手里塞了把火石:“行啊,既然你这么会‘清肠’,去灶房帮伙夫劈柴吧,看你能不能把柴禾劈出调子来。”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二柱子,他非要给篪刻上龙纹,说这样吹起来有气势。结果龙纹没刻成,倒把竹管刻得坑坑洼洼,活像被老鼠啃过。乐垂拿起那支“龙纹篪”往嘴边一凑,没吹出调来,倒吹出一串“吱吱”声,惊得檐下的燕子扑棱棱飞了起来。“不错啊,”乐垂憋着笑说,“这篪能招燕子,明天你带着它去给陛下的御花园驱鸟吧。”
合奏彩排:把庄严宫廷变成菜市场
埙和篪总算做出来一批能响的,乐垂寻思着让小子们合奏试试。谁知刚起个头,三胖的埙就吹出了驴叫,吓得旁边的瘦猴手一抖,篪管里冒出个屁声——原来他偷偷在篪里塞了片梧桐叶,想试试能不能吹出不一样的音。更绝的是二柱子,他把自己刻坏的“龙纹篪”也带来了,吹起来跟破锣似的,配上三胖的驴叫埙,活像村里办丧事的乐队。
乐垂捂着额头蹲在地上,帝喾陛下却从廊下走了过来,指着三胖手里的埙笑:“这调子有意思,像朕上次在郊外听的野驴叫,倒有股子野趣。”又拿起二柱子的破篪看了看:“这竹管虽破,却透着股子刚劲,不如留着给孩子们当玩意儿。”宫束班的小子们脸红得跟陶土似的,乐垂却突然站起来:“陛下说得是!艺术本就不拘一格,这群小子虽憨,却有股子敢闯的劲儿。”
后来乐垂把宫束班的“杰作”收了起来,说要留着当反面教材。可谁也没想到,三胖那只会吹驴叫的埙,后来竟成了祭祀时驱邪的法器——据说邪祟一听那驴叫,就吓得不敢靠近。而二柱子刻坏的“龙纹篪”,被帝喾陛下赏给了小王子当玩具,竟歪打正着让小王子迷上了音律,成了后来有名的乐师。
如今每当宫束班的小子们想起那段日子,都会笑得直不起腰。乐垂总说:“做手艺就像养孩子,得允许他们淘气,说不定哪次淘气,就闯出个新路子来。”这话我信,毕竟能把埙篪玩出驴叫和破锣声,还能被陛下夸有野趣,这本事,放眼整个帝喾朝,也就我们乐垂师门能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