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钟擎和他的辉腾军主力,赶着两万多只肥羊、五千多头壮牛、一千多匹战马,
外加三千多驮马和五百多峰骆驼,浩浩荡荡的返回额仁塔拉,
空气里都弥漫着丰收的喜悦和烤羊肉的幻想时,他收编的第一个“小弟”,
那支由郭忠、杨铁柱和张邦政三兄弟带领的“玄甲鬼骑”,却在西迁的路上,撞上大麻烦了!
这支一万多人的乌合之众,拖家带口,赶着大车小辆,沿着大明边墙外侧迤逦西行。
头十来天,倒是风平浪静,没出啥幺蛾子。
为啥?因为最大的“意外”——辉腾军这尊大佛,
早就把南边这片草原上的小鬼儿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
边墙里头的大明边军更是学乖了,坚决执行“鸵鸟政策”,把头缩在城墙后面,打死也不出来。
所以啊,这“玄甲鬼骑”倒是过了十几天安生日子。
可好景不长。
当队伍行进到鄂托克旗以西的地界时,真是冤家路窄,
他们好死不死,正好一头撞上了仓惶如丧家之犬般向北撤退的哈日勒部!
这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不,是饿狼见了病羊!
在“玄甲鬼骑”这帮好汉眼里:管他好鞑子坏鞑子,反正都是蒙古鞑子!
看这个部落好像刚遭了劫,但身上肯定还藏着一点私房钱!
此时不抢,更待何时?这简直是老天爷送来的外快!
而在哈日勒部残部眼里:
呸!一群明朝的乌合之众,叫花子一样的流民军,也敢来拦你爷爷的路?
真他娘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了难的凤凰不如鸡……啊不对!
落了难的凤凰那他妈的也是凤凰!不是鸡!
咱们好歹还有不到两千能打仗的精锐骑兵呢!
正好拿你们这群叫花子出出被那群魔鬼欺负的恶气!
双方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根本不需要言语交流(交流了也听不懂),直接一言不合就开打!
那场面,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哦,锣鼓是没有的,鞭炮是火铳声,反正热闹极了!
一开始,“玄甲鬼骑”还想仗着人多冲一波。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里是一马平川的草原,是骑兵的主场。
哈日勒部的骑兵虽然新败,但战术素养还在,一阵密集的箭雨劈头盖脸就射了过来。
郭忠这小子,估计是之前跟着钟擎打代王府打出了幻觉,
以为自己也是战神了,居然不在后面指挥,嗷嗷叫着跟骑兵一起冲在了最前面!
结果……乐子大了。
一支角度刁钻的箭矢,“嗖”地一声,不偏不倚,
正中郭忠的左侧锁骨下方、胸膛侧上方的位置!
这地方,避开了心脏要害,但却结结实实地伤及了肺尖!
郭忠当场就从马上栽了下去。
等亲兵把他抢回来时,他人已经不行了。
只见他面色死灰,嘴唇发青,浑身直冒冷汗,
呼吸变得又急又短,吸气像抽风箱,呼气却长得吓人,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最吓人的是,有眼尖的亲兵发现,郭忠的喉咙管(气管)好像歪到右边去了!
伤口不大,但旁边的人用手一按,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嘶嘶”声,像撕绸子一样。
这下队伍可有点乱套了。
万幸的是,前几排冲锋的骑兵大多穿着从代王府扒拉来的精良铠甲,伤亡不算太大。
关键时刻,副手张邦政临危不乱,站了出来,
指挥着火铳营和好不容易拖着的几门小炮拼命开火,总算勉强抵挡住了哈日勒部骑兵的冲击。
双方乒乒乓乓打了一阵,发现谁都奈何不了谁。
哈日勒部惦记着赶紧跑路,没心思死磕;
“玄甲鬼骑”这边主将重伤,士气受挫,也不敢再追。
于是,这场遭遇战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哈日勒部一边警惕地盯着这边,一边加速向北溜之大吉。
“玄甲鬼骑”也顾不上追了,赶紧围着郭忠乱成一团。
随军的那个从代王府“请”来的老医官,颤颤巍巍地检查完郭忠的伤势后,
捋着胡子,摇头晃脑地给出了诊断,言语间充满了古意和绝望:
“唉!此乃戾气破胸,直入膏肓,已伤肺腑根本!
气机逆乱,阴阳即将离决!
此乃必死之症,纵是扁鹊重生,华佗再世,亦难回天矣!准备后事吧……”
得,主帅眼看就要嗝屁着凉大海棠了。
这支本想西去闯荡的“玄甲鬼骑”,前途瞬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这位刚才还生龙活虎想着抢一把的“大帅”,
此刻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伤口处那诡异的“嘶嘶”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和令人窒息的憋闷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颤抖地抬起手指,死死指向东北方向,嘴唇翕动,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几乎不成调的话:
“快……快去……鬼川……找……找鬼王殿下……救……我……”
话还没说完,抬起的手臂猛的垂落,整个人彻底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大哥!”
“郭大哥!”
一旁的杨正松和张邦政扑到郭忠身边,看着结拜大哥这般模样,顿时肝胆欲裂,哭嚎起来。
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患难与共,一起从大同杀出来,
又一起带着这支队伍西行,三人早已插香拜了把子,结下了过命的交情。
此刻见大哥生死未卜,两人心如刀绞。
“大哥!你醒醒啊大哥!”
“医官!医官!再想想办法啊!”
整个“玄甲鬼骑”队伍也因为主帅的重伤而陷入了一片恐慌和混乱之中,人心惶惶。
哭嚎了一阵,杨正松一抹眼泪,赤红着眼睛吼道:
“别哭了!哭有个屁用!”
他盯着郭忠那张灰败的脸,又看了看东北方向,一股近乎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大哥还有救!一定有救!你们忘了鬼川那帮‘爷爷’了吗?
他们……他们他娘的根本不是人!是鬼!是神!
他们肯定有办法!对!去找他们!只有鬼王殿下能救大哥!”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草般疯长。
在杨正松看来,那支能凭空变出粮食、武器犀利无比,
行事如同鬼魅的“辉腾军”,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从鬼门关捞个人回来,说不定对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邦政!” 杨正松一把抓住张邦政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
“这里交给你了!稳住队伍,就地扎营防守!
我带一队最精干的弟兄,立刻去鬼川求援!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鬼王殿下请来!”
张邦政看着杨正松那近乎偏执却燃烧着希望的眼神,重重点了点头:
“好!二哥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
只要我张邦政还有一口气在,队伍就散不了!
你一定要快!大哥……大哥等不了太久!”
事不宜迟,杨正松立刻点起一队约五十人的精锐亲兵,
人人双马,带上干粮清水,二话不说,翻身上马,
朝着东北方向——那片被传闻称为“鬼川”的神秘之地,疯狂地打马狂奔而去!
烟尘滚滚,马蹄声急,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次疯狂的求救之旅上。
而留在原地的张邦政,则立刻收拢部队,构建简易工事,
一边警惕着可能去而复返的哈日勒部,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东北方向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