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破晓,青风谷的晨雾还未散尽,带着几分微凉的湿气萦绕在谷口。王潇三人早已整装待发,一身利落的装束,没有多余的行囊,只将必要的丹药与地图收好。秦岳带着几位核心弟子送到谷口,脸上满是郑重,再次叮嘱了沿途戈壁的凶险与黑石寨的蛮横,才拱手送别。
“前辈一路保重,若途中遇阻,或是需要支援,可随时以传讯符联系青风宗!”秦岳语气诚恳,眼中带着几分期盼——他既盼着王潇三人能解决迷雾谷的隐患,也暗自希望这几位强者能顺手打压一下黑石寨的气焰。
王潇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言语,转身带着青榆和冰澈,循着兽皮地图上的标记,朝着荒原戈壁的方向走去。林风等青风宗弟子站在谷口,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满是敬畏与期盼,仿佛在目送三位救世的神明。
出了青风谷,荒原的风愈发凛冽,带着戈壁特有的干燥与粗粝,刮在脸上微微生疼。脚下的土地从松软的泥土渐渐变成坚硬的戈壁石,坑洼不平,行走间需格外留意。沿途偶尔能看到散落的凶兽骸骨,有的早已被风化得只剩白骨,有的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肉,显然是常年厮杀的痕迹,透着一股原始而残酷的气息。青榆依旧走在最前方,木系神念如同细密的蛛网,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探查着周围数里内的动静,避免陷入凶兽或人的埋伏。
冰澈跟在王潇身侧,手中的冰纹长剑微微泛着森然寒气,控纹境大圆满的魂力在体内缓缓流转,随时待命。对她而言,沿途的低阶凶兽不足为惧,真正需要警惕的,是秦岳反复提及的黑石寨——那些只知劫掠的悍匪,往往比凶兽更难对付。
“先生,前面就是戈壁边缘了。”青榆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指向前方一片开阔的乱石滩,“过了这片乱石滩,便是黑石寨的核心活动范围,他们常在这一带设卡劫掠。”
王潇放眼望去,乱石滩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岩石,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被遮挡,地势空旷却又极易隐藏埋伏,是截杀的绝佳地点。他眉头微挑,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小心些,黑石寨的人若真要找麻烦,大概率会在这里动手。”
话音刚落,乱石滩两侧突然传来一阵粗犷的哄笑声,数十道身影从岩石后窜出,手持刀斧、狼牙棒等粗劣兵器,迅速将三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满脸横肉,额头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身上穿着拼凑的兽皮铠甲,周身散发着控纹境初期的气息——正是黑石寨寨主,熊烈。
“哈哈哈!果然有肥羊送上门来!”熊烈双手抱胸,目光如同饿狼般贪婪地扫过王潇三人,尤其是在冰澈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淫邪,“青风宗的废物刚回去报信,说来了几个实力不俗的高人,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只是三个毛头小子和一个女娃!”
他身后的黑石寨弟子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在他们看来,能被青风宗那种中等势力当成“高人”的,顶多也就是聚魂境巅峰,根本不可能是熊烈这位控纹境强者的对手,今日定能大发一笔横财。
冰澈脸色一冷,手中的冰纹长剑微微出鞘,露出一截寒光凛冽的剑身,语气冰冷:“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熊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狂笑起来,笑声震得周围的碎石微微颤动,“小女娃,就凭你那点控纹境的微末伎俩,也敢在老子面前叫嚣?识相的,赶紧把身上的储物袋、法宝都交出来,再让这女娃留下伺候老子几天,或许老子心情好,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找死。”王潇眼神一沉,周身悄然泛起一丝淡淡的混元之力,气息虽不狂暴,却带着一种源自本源的压迫感。他本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尽快赶到迷雾谷,可这黑石寨的人主动找上门来,还口出狂言、肆意轻薄,显然是不知死活。
熊烈察觉到王潇身上骤然散发的气息,脸色微微一变——这气息看似微弱,却带着一种让他灵魂心悸的压迫感,远超他见过的任何聚魂境修行者。可他素来蛮横惯了,又仗着自己是这片戈壁唯一的控纹境强者,不愿轻易示弱,当即厉声喝道:“装神弄鬼的小子!给我上,把他们拿下!死活不论,抢到的东西,老子分你们三成!”
身后的黑石寨弟子立刻如同打了鸡血般嚎叫着冲了上来。这些弟子大多是聚魂境初期或中期的修为,战力低下,手中的兵器也毫无章法,纯粹是凭着一股蛮力冲锋,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冰澈,交给你了。”王潇淡淡开口,目光都未曾在那些冲上来的弟子身上停留——这些聚魂境的小喽啰,还不值得他浪费一丝一毫的混元之力。
冰澈应了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瞬间冲入人群。控纹境大圆满的魂力全力爆发,冰纹长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道凌厉的冰芒,寒气四溢。她的剑法灵动而狠辣,每一次挥剑,都能精准地击中一名黑石寨弟子的要害,或是斩断对方的兵器,或是直接重创其经脉。
“啊——!”“我的手!”“救命!”
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那些黑石寨弟子在冰澈面前,如同纸糊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不过短短片刻功夫,数十名弟子便倒下了大半,剩下的几人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再也不敢上前半步,连连后退,眼神中满是恐惧。
熊烈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轻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娃,竟然有如此强悍的战力,控纹境大圆满的实力,竟比他这个控纹境初期还要凌厉几分,尤其是那柄冰剑,寒气几乎能冻结人的魂力!
“臭娘们,有点本事!”熊烈怒喝一声,眼中凶光大盛,双手猛地握住背后的巨大开山斧。这柄开山斧重达百斤,是他耗费重金请人打造的本命兵器,蕴含着一丝土系蛮力。他体内控纹境魂力全力爆发,顺着手臂涌入斧身,开山斧瞬间泛起一层黄褐色的光晕,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冰澈狠狠劈去——这是他的得意绝技“裂山斩”,曾凭此一击斩杀过一头接近控纹境的凶兽。
冰澈眼神一凝,不敢有丝毫大意。她能感觉到这一斧蕴含的蛮横力量,远超普通聚魂境的攻击。当即,她将控纹境魂力尽数灌注到冰纹长剑中,剑身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甲,同时横剑挡在身前,准备硬接这一击。
“铛——!”
巨斧与长剑在半空轰然碰撞,刺耳的金属交鸣声响彻整片乱石滩,震得人耳膜生疼。冰澈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顺着剑身涌入体内,手臂瞬间发麻,魂力都出现了短暂的紊乱,身形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她的战力虽强,却终究是控纹境大圆满,尚未突破到控纹境初期,面对真正的控纹境全力一击,还是有些吃力。
“哈哈哈!不过如此!”熊烈见状,顿时狂笑起来,眼中满是得意。他能感觉到冰澈已经力竭,当即再次挥起开山斧,攻势愈发狂暴,斧影重重,将冰澈的所有闪避路线都封锁住,誓要将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女娃斩杀。
“冰澈,退下。”王潇的声音平静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惊雷般在冰澈耳边响起。
冰澈闻言,毫不犹豫地抽身而退,身形一闪便回到了王潇身边,微微喘息着,脸色有些苍白。熊烈的巨斧落空,狠狠劈在地上,“轰”的一声巨响,砸出一个深深的石坑,碎石飞溅。他抬头看向王潇,眼中满是凶戾与杀意:“小子,轮到你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逞能!”
王潇缓步上前,周身混元之力悄然涌动,眉心的混元印记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对付一个控纹境初期的修行者,他甚至不需要催动九枚元初晶的力量,仅凭自身凝练的混元之力,便已足够。
“就凭你,也配挡我的路?”王潇语气冰冷,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熊烈被他那淡漠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悸,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手脚竟有些发僵。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挥起开山斧,朝着王潇狠狠劈来:“少废话!受死!”
王潇抬起右手,掌心混元之力凝聚成一道无形的气劲,如同弹飞尘埃般,轻轻一弹。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狂暴的能量波动。熊烈那势大力沉的开山斧刚到半途,便被那道无形气劲精准击中斧柄,坚固的斧柄瞬间断裂成两截。紧接着,那道气劲余势不减,如同利箭般打在熊烈胸口。
熊烈闷哼一声,一口鲜血猛地喷涌而出,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乱石堆上,激起一片碎石。他挣扎了几下,却再也爬不起来,气息瞬间萎靡下去,浑身经脉如同断裂般剧痛,魂力彻底紊乱。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王潇,眼中满是惊骇与绝望——自己引以为傲、在荒原上横行无忌的控纹境实力,在对方手中,竟如此不堪一击!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强者?
“寨、寨主!”剩下的几名黑石寨弟子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有丝毫停留,转身便要朝着乱石滩外逃跑。
“留下吧。”青榆淡淡开口,周身木系法则瞬间暴涨,无数根翠绿的藤蔓从乱石缝隙中钻出,如同毒蛇般迅速缠住那些弟子的脚踝,将他们死死困住,动弹不得。
这些弟子本就实力低微,又被吓得心神俱裂,根本无法挣脱藤蔓的束缚,只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前辈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王潇没有看那些跪地求饶的弟子,目光落在挣扎不起的熊烈身上,一步步走了过去,语气冰冷地问道:“黑石寨,为何要在此截杀我们?是谁让你们来的?”
熊烈咳着血,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满是痛苦与恐惧,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青风宗的人……是青风宗的长老偷偷派人来传信,说你们身上有重宝,还、还说你们是外来者,根基未稳,让我们……让我们趁机截杀你们,事后分我们一半好处……”
王潇眼神一沉,没想到青风宗竟会背后捅刀。他转头看向青榆,语气带着几分询问:“青风宗的人,可信吗?”
“不可信,但也未必是主谋。”青榆缓缓说道,目光落在那些求饶的弟子身上,“或许是黑石寨为了活命,故意栽赃嫁祸给青风宗,想借我们的手报复。不过,此事确实蹊跷,青风宗若真想对我们不利,大可在谷中动手,不必多此一举借黑石寨的手,我们需多加留意。”
王潇点了点头,不再纠结此事——无论是不是青风宗的阴谋,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若青风宗真有异动,随手便可覆灭。他再次看向熊烈,语气冰冷:“念在你修行不易,今日饶你一命。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这片戈壁,从今往后,不准再踏入断魂河以东半步。若再让我看到黑石寨的人在此阻拦过往行人,杀无赦。”
熊烈如蒙大赦,连忙磕头如捣蒜:“多谢前辈饶命!晚辈……晚辈这就带人离开,再也不敢踏入戈壁半步!”
王潇挥了挥手,示意青榆放行。青榆周身木系法则一收,那些缠绕着弟子的藤蔓瞬间缩回地下。熊烈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势,带着剩下的几名弟子,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地逃离了乱石滩,连断裂的兵器和死去弟子的尸体都不敢带走。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冰澈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问道:“先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这些人作恶多端,留着也是祸害。”
“一群蝼蚁,不足为惧。”王潇淡淡说道,目光望向远方的断魂河方向,“我们的目标是迷雾谷,不必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力量。走吧,尽快过河。”
三人再次启程,穿过乱石滩,踏入了黑石寨的活动范围。沿途果然再也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显然是熊烈已经传下了命令,让所有黑石寨弟子避开他们。
夕阳西下时,漫天晚霞将荒原染成一片金红。他们终于抵达了断魂河畔。河水浑浊如墨,水流湍急,浪花翻滚,发出“哗哗”的巨响,河面上没有任何桥梁,只有一艘破旧的渡船正停靠在岸边的渡口处。船上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摆渡老人,面色枯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船桨,眼神却异常锐利,如同鹰隼般,在三人身上扫过,带着一种看透人心的深邃。
王潇看着那摆渡老人,眉头微微挑起——对方身上没有任何修为气息,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老者,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穿他刻意收敛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