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弥漫的山林中,魔影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如同困兽哀鸣,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不甘。王潇立身于魔影下方,周身萦绕的混元丝线如同无数条坚韧的银色纽带,穿梭在僧侣体内的经脉与识海之间,既不偏袒佛力,也不助涨魔焰,只是以一种绝对中立的姿态,牢牢稳住他濒临崩溃的魂核,为仙魔两道力量搭建起一个公平博弈的战场。
这是最凶险的方式,亦是唯一能保留僧侣本心的途径。一旦魔气彻底占据上风,王潇的混元丝线便会成为魔焰反噬的桥梁,以他混元境一阶的实力,面对近乎三阶的魔徒,几乎没有胜算;可若此刻强行调动力量抹杀魔气,又可能因力量对冲,连带着那缕微弱的圣洁之力一同摧毁,让僧侣彻底沦为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滚开!这是我的身体!我的力量!不准你插手!”
僧侣的意识在识海内疯狂咆哮,魔影周身的魔气突然暴涨数倍,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凶兽,竟硬生生挣脱了部分混元丝线的束缚。在他体内丹田处,漆黑的魔气快速凝聚,形成一道布满魔纹的魔核,魔核转动间,散发出恐怖的吸力,试图将最后一丝圣洁之力彻底吞噬。原本稍有复苏迹象的圣洁之力,瞬间被这股吸力压制,光芒黯淡到极致,几乎要彻底熄灭在识海深处。
“不好!他在燃烧自身魂核,以本源为代价强行增幅魔气!”青榆脸色大变,眼中满是凝重,厉声提醒道。他能清晰感知到,僧侣体内的魂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每一丝魂核本源的燃烧,都换来了魔气的暴涨,这是饮鸩止渴的做法。
王潇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一沉。以魂核为代价换取魔气短暂暴涨,这种方式等同于自毁根基,即便事后圣洁之力能侥幸胜出,他的修为也会一落千丈,甚至永远无法再突破境界,余生只能在修为倒退的痛苦中度过。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王潇沉声喝问,声音穿透魔啸,直抵僧侣残存的清明,却没有调动混元丝线相助圣洁之力,只是加大了对僧侣魂核的稳固力度,“试炼的真谛,是超越自我、掌控本心,而非以毁灭自我为代价换取力量!”
“自寻死路?”魔影仰头狂笑,声音沙哑而凄厉,带着无尽的偏执与疯狂,“我修行千年,忍辱负重,被师门排挤,被世人唾弃,受尽了冷眼与羞辱!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够强!只要能变强,哪怕魂核燃烧殆尽,哪怕沦为魔徒,又有何妨!至少那时,我能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匍匐在我脚下!”
话音落下,体内的魔核猛地爆发,漆黑的魔气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顺着王潇布下的混元丝线,逆向冲击而来。这股力量带着燃烧魂核的疯狂与阴邪,王潇只觉得一股狂暴至极的能量顺着丝线涌入体内,经脉瞬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刺痛,魂核也随之剧烈震颤,险些失控。
“先生!”冰澈见状,再也忍不住,手中冰纹长剑光芒大涨,提剑便要冲上前支援。
“别过来!”王潇厉声喝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此刻的混元丝线与僧侣体内的魔气紧密相连,形成了一道能量闭环,一旦分心应对冰澈的靠近,不仅无法稳住僧侣的魂核,自己也会被这股逆向冲击的魔气彻底反噬,到那时,只会酿成更大的灾祸,“我能应付!守住外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靠近半步!”
冰澈的脚步硬生生顿在原地,看着王潇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眼中满是焦急与心疼,却只能强忍着冲上去的冲动,死死守住外围。她知道,王潇此刻正站在生死悬崖的边缘,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王潇咬紧牙关,舌尖被牙齿咬破,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却让他的意识愈发清醒。他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魔气,心神沉入魂核深处。一元核心中,九枚元初晶快速旋转,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本源霞光,混元之力在元初晶的滋养下,变得愈发温润厚重,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涌入体内的魔气牢牢困住,一点点同化、消解。
与此同时,僧侣体内的道心博弈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魔气凭借魂核燃烧带来的力量,疯狂吞噬着圣洁之力的领地,原本纯净清明的识海,被漆黑的魔气如同潮水般一点点侵蚀,只剩下最后一块狭小的角落,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金光——那是僧侣最后的清明,是他自幼修行、身为佛修的初心与底线。
“放弃吧……顺应我,融入我……”魔气的声音带着蛊惑,如同最亲密的低语,在识海内回荡,“感受这无穷力量的滋味,碾压一切轻视你的人,何等痛快!何必守着那虚无缥缈的佛心,受尽委屈?”
“不……不能……放弃……”那丝金光微微闪烁,传出一缕微弱却顽强的意识,带着艰难的抗拒,“我……我是佛修……初心……不可弃……”
“佛修又如何?!”魔气厉声嘶吼,带着极致的暴戾与不屑,“你师门弃你于荒野,世人辱你为妖邪,当你受尽苦难时,佛何曾护过你?只有魔!只有魔能给你力量,能让你掌控自己的命运!”
金光剧烈波动起来,光芒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会被魔气彻底吞噬。王潇能清晰地感觉到,僧侣的意志正在快速崩溃,那丝仅存的清明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一旦这丝金光消失,他便会彻底沦为魔徒,届时,以其近乎三阶的魔焰之力,自己和青榆、冰澈三人,恐怕都难以脱身,甚至会让五行源地沦为魔焰滋生的温床。
青榆也察觉到了这迫在眉睫的危险,周身木之法则悄然运转到极致,绿色的光纹在体表交织成盾,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他心中清楚,面对近乎三阶的魔徒,即便自己与王潇联手,胜算也渺茫至极,如今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为冰澈争取一线逃生的机会。
魔影周身的魔气越来越浓郁,如同实质化的黑云,不断翻涌扩散,甚至开始逸散到五行源地的各个角落,污染着这里万年纯净的灵气。那些被魔气触及的古木,瞬间枯萎发黑,化作飞灰;原本温润的土地,也变得寸草不生,散发着阴邪的死气。而王潇布下的混元丝线,在魔焰的持续侵蚀下,也渐渐变得有些透明,如同即将断裂的蛛丝,随时可能彻底崩碎。
王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体内魔气反噬的痛苦越来越强烈,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随时都会被魔焰彻底撕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混元之力正在快速消耗,若再无法结束这场博弈,恐怕不等僧侣彻底堕魔,自己便会先一步被魔气反噬,魂核崩碎。
“难道……真的要走到那一步?”王潇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要不要强行出手,调动所有混元之力与元初晶本源,彻底抹杀魔气?哪怕代价是牺牲僧侣的性命,也要保住自己和冰澈,守住五行源地?
可看着那丝在魔焰中顽强闪烁的金光,他又想起了自己突破混元境时,被执念困扰、险些沦为力量傀儡的挣扎,想起了父母临终前眼中的牵挂与期盼——他们要的,是一个守住本心的强者,而非一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屠夫。
“再等等……”王潇咬牙坚持,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也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魔影的动作越来越狂暴,巨大的拳头疯狂砸在周围的山体上,山峦崩塌,巨石滚落,烟尘弥漫天地,整个五行源地都在剧烈震颤。体内的魔气,已将圣洁之力逼到了识海的最深处,魔核散发的吸力越来越强,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彻底吞噬那丝金光,完成对僧侣身心的全面掌控。
决定佛魔归属、关乎众人安危的最关键时刻,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