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数日的谨慎穿行与调息,沈若的伤势已恢复了八九成,灵力充盈,对《璇玑万象谱》与日月云光轮的掌控也愈发精熟。
青木渊边缘那熟悉的、相对稀薄的灵气已然在望,只要再穿过前方最后一片名为迷雾林的低矮瘴林,便可算是真正脱离了这片危机四伏的古老地域。
胜利在望,饶是以沈若的沉静,心中也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林家追兵、木云魈巢穴、魔修陆魁……这些危机似乎都被她一一闯过。
她归心似箭,只想尽快回赤岩城,用万年木灵髓治好顾宴的伤。
迷雾林中常年弥漫着淡灰色的瘴气,虽不致命,却能干扰神识感知。
沈若打起精神,将神识收缩在周身数丈范围,仔细探查着前路。
水云流光裙散发出淡淡的月华,将靠近的瘴气悄然排开。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就在她即将踏出迷雾林,前方已然能看到外界明朗天光的刹那……
异变陡生!
侧后方一株看似普通的、被瘴气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古树树干,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影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以远超沈若反应的速度骤然暴起!
不是从身后追来,而是早已借助某种诡异的遁术或法宝,潜藏于此,守株待兔!
那黑影速度快得超出了神识捕捉的极限,沈若只觉一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阴冷魔气瞬间将她笼罩!
她甚至来不及祭出日月云光轮,只本能地将水云流光裙的防御激发到最大,同时身形急退!
然而,太晚了!
一只缠绕着漆黑魔气、力量磅礴的大手,精准无比地扼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另一只手则如同铁钳般瞬间封住了她周身几处大穴,狂暴的魔气蛮横地涌入,瞬间截断了她的灵力运转!
“唔!”沈若闷哼一声,浑身力气如同潮水般褪去,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她惊怒交加地抬眼,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眸。
是陆魁!
他竟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算准了她必经之路,提前在此隐匿,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的陆魁,面容依旧带着那份霸气与阴戾,但眼底却布满了血丝,下颌紧绷,似乎这段时间也并未好过。
他死死盯着沈若,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又像是带着某种失而复得的疯狂执念。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陆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痛楚,“云芷……!”
沈若心头剧震,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冷静,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见她这副冷漠抗拒的模样,陆魁心中的怒火与那股被背叛的伤心再次翻涌上来。
他手臂收紧,几乎要将她的腰肢勒断,将她死死禁锢在怀中,感受着她温软的身体和那缕让他魂牵梦萦的淡淡冷香,心中又是愤怒又是一种扭曲的满足。
“没良心的女人……”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在沈若敏感的耳畔,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一走了之?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沈若偏开头,避开他灼人的气息,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陆前辈何必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陆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却无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寒,“我现在就要强你所难!云芷!我告诉你,从你答应跟我同行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我的!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别怪我来硬的!”
说罢,他不再给沈若任何说话的机会,强大的魔元彻底禁锢了她的行动和言语能力。
他狞笑一声,看着怀中这朵终于被他折下的空谷幽兰,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疯狂光芒。
“我们回北荒腹地!到了我的地盘,我看你还怎么跑!”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更加深邃幽暗的魔光,不再掩饰行踪,带着被掳的沈若,如同流星赶月般,朝着与青木渊出口截然相反的、北荒腹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沈若心中一片冰凉,她看着身后那越来越远的青木渊出口,看着那近在咫尺却终究未能踏出的自由,眼中第一次浮现出绝望之色。
落入此獠手中,前往那魔修横行的北荒腹地,前途只怕比在青木渊时,还要凶险万分!
她必须想办法!
陆魁深知沈若性子刚烈,诡计多端,即便此刻被他制住,也难保不会在途中寻机反抗或逃脱。
他不再犹豫,指尖魔气缭绕,迅速在沈若鼻端一抹。
一股甜腻中带着刺鼻异香的粉末瞬间被沈若吸入,她甚至来不及闭气,便觉一股强烈的晕眩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眼前陆魁那张带着偏执与疯狂的脸庞迅速模糊、旋转。
“你……”她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意识便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软软地倒在了陆魁怀中,人事不省。
看着怀中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沈若,陆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此刻安静沉睡的模样,褪去了所有的清冷与锋芒,更显得容颜绝世,脆弱得不堪一击,仿佛完全依赖于他的怀抱。
这种彻底的掌控感,让他心中那股暴戾的怒火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满足与占有。
“早该如此……”他喃喃自语,手臂收紧,将沈若打横抱起,不再停留,化作一道迅疾无比的黑色遁光,彻底远离了青木渊地界,朝着北荒腹地深处,他自己的老巢,一处名为沥风谷的隐秘之地,风驰电掣而去。
一路无话。
沥风谷位于北荒一片连绵的黑色山脉深处,终年魔气缭绕,罡风呼啸,是寻常修士绝迹之地。
谷内地形复杂,遍布天然迷阵与毒障,唯有陆魁这等常年盘踞于此的魔修,才知晓安全路径。
他的洞府,便开辟在沥风谷最深处的一面绝壁之下。
洞口被浓郁的魔气和藤蔓遮掩,若非走近,极难发现。
陆魁抱着昏迷的沈若,穿过层层禁制,步入洞府之中。
洞府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宽敞深邃,显然经过多年经营。
石壁被打磨得相对光滑,镶嵌着一些散发着幽绿或惨白光芒的磷石与骨器,照亮了内部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药草味以及一种属于陆魁本身的、霸道阴冷的魔息。
洞府分为数间石室,有他日常修炼的打坐静室,有堆放杂物的储藏室,甚至还有一间布满了禁锢符文、用来关押囚徒或修炼某些邪功的刑室。
陆魁径直抱着沈若,走进了最里面一间相对整洁的石室。
这间石室似乎是他偶尔休憩之所,有一张铺着不知名兽皮的石床,一张石桌,几个石凳,角落里还散落着几个酒坛。
他小心翼翼地将沈若放在石床上,动作竟带着几分与他气质不符的轻柔。他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沈若沉睡的容颜,看了许久。
月光石,他洞府里少数正常点的照明物柔和的光线洒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唇色因迷药而显得有些浅淡,却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致。
水云流光裙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月华,将她与这阴森魔窟的环境隔离开来,仿佛沉睡的仙子误入了魔域。
陆魁伸出手,似乎想触摸她的脸颊,但指尖在即将碰触的瞬间又顿住了。他眼中情绪翻涌,有痴迷,有占有,有仍未散尽的怒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名为珍惜的情绪。
“既然到了这里,你就永远别想离开了。”他低声说道,像是宣告,又像是某种执念的确认。
他转身,开始在石室内外布置更加严密、更加恶毒的禁制。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留手,用的皆是北荒魔道中最为阴狠难缠的禁锢手法,不仅封锁灵力、禁锢行动,甚至还能侵蚀神魂,让人逐渐失去反抗意志。
他要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只属于他的、华丽的金丝雀笼。
做完这一切,他退出石室,将石门重重关上,激活了所有禁制。
层层叠叠的幽暗符文在石门和墙壁上亮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洞府内重归寂静,只有石床上沈若均匀却无意识的呼吸声。
她如同一个精致的傀儡,被困在了这北荒魔窟的最深处,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而陆魁,则守在外面,如同最忠实的看守,也是最具威胁的猎食者。
他期待着沈若醒来时的反应,是愤怒,是绝望,还是……最终的屈服?
无论如何,在他心中,这只他觊觎已久的仙鹤,终于折翼,落入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