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李虹天并未立刻离开。他挥手让石破去处理血影楼之事后,便独自留在了凤翔身边。
指尖那缕太初清气并未完全收回,而是如同最纤细的探针,更加深入、更加谨慎地触碰着那缕与凤翔残魂纠缠的真仙残印。
剥离的风险太大,几乎等同于直接扼杀凤翔最后一丝存在的可能。
李虹天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但对一个意识几乎湮灭、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害者的躯壳行此绝灭之事,非他本心,更非上策。他要做的,是解析与隔绝。
凤翔,这个人怎么说呢,他可以说是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就单论这一点而已,在他看过的所有男频小说里,杀了他都不为过。
毕竟我信任你,在这个弱肉强食,有分毫差错就会导致自己死亡的世界中,我这个所谓的外来穿越者,信任你,而你却背弃了我的信任。
所以我为什么不能杀你呢?
更何况我比你强,强者为尊,无论怎么样,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杀他,似乎都没有什么错。
对李虹天来说,凤翔至少现在不能死,自己当初救他,是因为自己真的觉得这个人,或者说是整个修仙界的大部分修士,都很可怜吧!
穷尽自己的一生,付出莫大的代价,为了更高的境界,为了永葆青春,为了能长生不死,所有人都为着这个目标,你杀我,我杀你。
自己没办法评判,毕竟自己的一开始的目标和这些修士不一样,只是为了实现自己心中所谓的正义和公平,自己就必须要比这些修士强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是这些修士的敌人,为什么偏偏只有自己,这种异类能够得到他们终其一生都想要得到的境界。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这种异类,可以比他们自在,比他们自由的,自己的某些行为在他们的眼里完全就是让人嫉妒到发疯的存在。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都能理解或者说是包容,修士的一些行为,因为自己简直是一个幸运儿一般。
不用付出,什么事都会依着你,所有人都爱你啊!
就是这样,他才感觉到这些修士的可怜,整个修仙界的大环境,逼得他们不得不这样,可大环境是谁搞坏的呢。
一群老不死的修仙者,明明他们已经拥有了很多,却还是贪婪的继续蚕食着掠夺着更多的资源,而越来越多的新生的修士,想要过得更好,就必须要从这本就不公平的大环境中去竞争。
这就陷入了死循环,老不死的占领的资源越多,新生的修士为了变得更强,只能继续将这种风气带下去。
很多修士就是这样,说到底,这些的本源并不是他们的错,而是大环境的错,是那些早腐朽却还身居高位的人的错。
排除杂念,他聚精会神的做着接下来的事。
他的神识沉浸在那片混沌荒芜的识海中,避开那些脆弱的、属于凤翔本身的记忆碎片,全力捕捉、分析着那缕残印的构成与波动。
那是一种极其古老、本质极高的能量印记,充满了不属于这个界面的气息,但其核心深处,确实存在一种极其微弱、近乎本能的指向性。
它像是一个破损的罗盘,指针虽已歪斜破碎,却依旧固执地指向某个模糊的、存在于无尽虚空之外的源头。
这证实了李虹天的猜测,这残印不仅是驱动凤翔吞噬的本能源头,更是一个潜在的坐标,一个真仙意志可能再次定位、甚至尝试重新降临的后门!
“必须隔绝它。”
李虹天心中凛然。他调动起恢复不多的太初道力,并非强行冲击残印,而是如同织网般,以自身精纯的道则,在残印周围编织一层层极其复杂、玄奥的隔绝禁制。
这禁制不旨在消灭,而在于“屏蔽”与“迷惑”,切断或极大削弱这残印与遥远本体的那丝微弱联系,同时将其散发的吞噬本能波动限制在最小范围。
这是一个精细至极的活计,对心神和道力的消耗极大。
李虹天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愈发苍白,但他眼神依旧专注而坚定。他不能允许真仙再有可乘之机,哪怕只是一缕残印。
就在李虹天全力施为之时,那缕残印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微微躁动起来,散发出的寂灭意蕴试图侵蚀那正在成形的隔绝禁制。
两者在凤翔的识海深处,展开了一场无声而凶险的拉锯。
与此同时,石破的行动效率极高。龙骧卫的力量被充分调动起来,如同无形的网,撒向龙离大陆各个阴暗的角落。
关于血影楼的情报开始零碎地汇集起来。
有迹象表明,近几十年来,一些偏远地带的小型修真家族或散修聚集地,曾发生过几起离奇的灭门或失踪案,手法干净利落,现场残留的能量痕迹与血影楼的路数有几分相似,但当时并未引起太大重视。
更有一条线索指向了海外——据说有神秘买家,通过几层隐秘的中间人,在黑市中大量收购一些用于炼制替身傀儡、隐匿气息的稀有材料,其数量和种类,远超寻常宗门或个人所需,其资金流向虽然隐秘,但追查下去,似乎与几个早已没落、却曾与血影楼有过渊源的家族有关。
“海外……替身傀儡……隐匿……”石破看着汇总来的情报,手指在地图上海外那片广袤而神秘的区域划过。
血影楼这是在积蓄力量,并且刻意避开了太极殿势力核心区域。
他们的重现,绝非一时兴起,而是有着周密的计划和明确的目的。
灭口凤翔,只是他们行动中的一环。
“魁首当年的判断没错,血影楼并未根除,只是转入了更深的地下。”
石破眼中寒光闪烁,“但他们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活跃起来?与魁首重伤有关?”
他感到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正在收紧,而敌人隐藏在迷雾之后。
但殊不知,本来只是某人为了逃避追捕所做出来的谎言,可没想到,竟然真的牵扯出了一场惊天大事。
如果,千面得知这件惊天大事来源于自己的伪装,那他当初肯定不会借用那血影楼的皮套了。
云灵城外,栖霞观。
千面果然偶遇了那位前来上香的三夫人。
不得不说,云灵城主的眼光确实不错,这位三夫人云鬓花颜,身段窈窕,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轻愁,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风韵。尤其是那双眼睛,确实如传闻所言,水波流转,顾盼生辉。
一脸的美艳人妻像。
千面凭借其出众的皮囊和娴熟的搭讪技巧,很快便与三夫人“相谈甚欢”。
他刻意展露的博学与风趣,以及对女儿家心思的细腻揣摩,让久居深闺、丈夫又常年忙于政务修炼的三夫人颇感新奇与慰藉。
“夫人似乎心有郁结?可是为城主大人忧心?”
千面摇着折扇,故作关切地问道,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对方纤细的脖颈和微微敞开的领口。
三夫人轻叹一声,掩口道:“公子慧眼。夫君他,近日为城中事务烦忧,已多日未曾回府了。”
她话语中带着一丝幽怨,目光却忍不住在千面俊美的脸上流连。
千面心中暗笑,鱼儿上钩了。
毕竟这位夫人,来这的目的自己已经知道,无非就是欲求不满,来找满足自己的人而已。
可惜那人早就被自己干掉了,不过没关系,自己完全可以代替他。
他正欲再进一步,说些体己话,眼角余光却无意中瞥见,在观外不远处的山林间,似乎有几道极其隐晦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的气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并且刻意收敛,若非他感知敏锐,几乎难以察觉。
血影楼的人?千面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挑。
不应该早就消失了吗?
被那个正道的疯子,早就消灭了呀!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气息。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似乎在监视或者等待着什么?
他心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
血影楼重现,他还真不清楚,不过他毕竟接了上面灭口凤翔的任务。
找些替死鬼,就恰好找到早就灭亡的血影楼来背锅,是最合适的。
可如今,难不成血影楼真的重出了,那他们偏偏来这里干什么,云灵城,究竟有什么吸引他们的,这里有他们必须得到的东西,或者必须灭口的人?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眼前风情万种的三夫人身上,一个荒诞却并非不可能的念头浮现:难道目标是她?云灵城主的妾室?一个妾室能知道什么惊天秘密?还是说,云灵城主本人,与血影楼,有什么牵扯?
千面的兴趣,第一次从纯粹的美色,稍稍偏移到了这背后的谜团上。
他倒不是有什么正义感,纯粹是觉得,如果能抓住血影楼的什么把柄,或者挖出点有趣的内幕,或许能成为将来和那位上司谈判或者保命的筹码?毕竟,那位魔尊的心思,他可摸不透。
“夫人,”
千面脸上重新挂起迷人的微笑,语气却压低了些,带着一丝神秘,“此处风大,不如我们找个清静些的亭阁细聊?而且,我看夫人印堂似有隐晦之气,或许……近期需格外注意安全。”
三夫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一怔,尤其是“印堂隐晦”之说,让她心中莫名一紧。
看着千面那看似关切、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眸,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千面笑着引路,心中却在快速盘算。看来,这次的“猎艳”之旅,可能要顺便玩点更刺激的了。
他倒要看看,这云灵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而那血影楼的再次出现,似乎也将他这只本想置身事外的“闲云野鹤”,不经意间卷入了更大的旋涡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