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猛跟着娜美在山林里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脚下的路从杂乱的草丛变成了隐约可见的石阶,显然是有人常年踩踏形成的。阳光渐渐西斜,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石阶上,形成一片片晃动的光斑,前面的娜美突然停下脚步,侧过身对他说:“到了,你看。”
楚猛顺着她的目光往前望去, —— 眼前的景象远超他的想象。原本茂密的树林在此处豁然开朗,露出一片宽阔的平地,一条小河像玉带般从平地中央蜿蜒流过,河水清澈,倒映着岸边的古树和天边的夕阳。河边的古树粗壮得需要十来个人才能合抱,枝叶繁茂如伞,将大片阴凉洒在地面上,树干上缠绕着翠绿的藤蔓,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鸣叫,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夕阳的余晖将整片开阔地染成温暖的橘红色,远处的房屋依山而建,大多是用深灰色的石头砌成,屋顶覆盖着黑色的瓦片,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脚下。最引人注目的是房屋前方的一面巨大石壁,石壁上雕刻着一头威风凛凛的老虎,老虎双目圆睁,獠牙外露,前爪微微抬起,像是要从石壁上扑下来一般,雕刻技艺精湛,连老虎身上的毛发都清晰可见,透着一股威严与霸气。
楚猛看得有些失神,他没想到在哀牢山深处,竟然藏着这样一处地方 —— 既有自然风光的秀美,又有建筑与雕刻的粗犷,更透着一股隐秘而神秘的气息。这就是踞虎堂的总部吗?比他想象中更像一个世外桃源,却也更让人觉得不安。
“见识了吧?这里美丽吧?” 娜美走到他身边,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期待,“只要你愿意留下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美丽的娜美就是你的妻子,我可以为你在这里生儿育女,不愁吃穿,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四处奔波。”
楚猛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转头看向娜美,她的脸上带着近乎憧憬的神情,眼神真挚,没有丝毫调侃的意味 —— 她是真的想和他在这里过安稳的生活。可越是这样,楚猛心里的愧疚就越强烈,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想起自己接近娜美的初衷,想起李云台的嘱托,想起卧底 “书生” 的安危,想起自己灵调局的身份。他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靠近娜美,利用她的信任获取踞虎堂的线索,可娜美却毫无保留地对他付出真心,甚至愿意放弃以前的生活,和他组建家庭。这种对比让楚猛觉得自己像个骗子,一个卑劣的骗子。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低下头,不敢看娜美的眼睛,生怕从她眼中看到失望或察觉他的谎言。心里的愧疚与不安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不自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 这样利用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人,真的是对的吗?
就在楚猛陷入自责时,娜美突然转过身,望向那栋最高大的石头房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穆与恭敬。她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肩上的黑色背包,嘴唇微动,用近乎虔诚的语气喃喃自语:“堂主,我不辱使命,您嘱咐我带回来的‘幽墟鼎’,我给您带回来了。”
“幽墟鼎?” 楚猛心里一震,猛地抬起头看向娜美的背包 —— 原来那个黑色背包里装的,就是 “幽墟鼎”!他之前只在灵调局的资料里见过这个名字,据说 “幽墟鼎” 是一件上古邪器,能吸收魂魄增强修为,没想到踞虎堂竟然真的得到了这件东西,而且让娜美去取回来。看来娜美在踞虎堂的地位不低,至少是能接触到核心任务的人。
娜美似乎没察觉到楚猛的异样,说完那句话后,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她转身对楚猛说:“走吧,我带你去见堂主,只要堂主同意,你就能正式留下来了。”
楚猛跟着娜美往前走,脚下的石板路越来越平整,路边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们看到娜美时,都会恭敬地低下头,眼神里带着敬畏,却在看到楚猛时,露出疑惑与审视的目光。楚猛能感觉到,那些人的身上都透着一股阴邪之气,修为虽然低下,却比之前遇到的刀影门大汉要强得多。
两人走到小河边,一座石拱桥横跨在河上,桥面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与石壁上的老虎雕刻风格相似。娜美率先走上石桥,楚猛跟在后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 即将见到的踞虎堂堂主云霓仙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会不会看出自己的身份?见到她之后,又该如何应对?
这些问题在楚猛的脑海里盘旋,让他心跳加速。他悄悄握紧了拳头,指尖凝聚起一丝真气,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同时,他也在快速思考 —— 如果能见到云霓仙子,或许就能找到 “书生” 的下落,完成任务的关键,很可能就在接下来的见面中。
可一想到娜美对自己的真心,楚猛又觉得犹豫 —— 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娜美会不会受到牵连?她为了带自己回来,为了完成任务,付出了那么多,难道要让她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吗?
矛盾与不安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楚猛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前面娜美的背影,她走得坚定而从容,似乎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可楚猛知道,他们的未来,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更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走过石桥,那栋最高大的石头房子就在眼前。房子的大门是用厚重的黑木制成,门上雕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虎头,门两侧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守卫,他们穿着黑色的盔甲,手里握着长刀,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楚猛,像是在审视一个闯入者。
娜美停下脚步,对守卫点了点头:“我是娜美,带客人来见堂主。” 守卫没有立刻放行,而是仔细打量了楚猛一番,才缓缓推开大门,做出 “请” 的手势。
娜美转身对楚猛笑了笑:“进去吧,别紧张,堂主人很好的。” 楚猛跟着她走进大门,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巨石,沉重得让他几乎迈不开脚步。他知道,从踏入这扇门开始,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