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亮白色火焰壁垒暂时封住的有求必应屋入口,如同一个躁动不安的熔炉核心,内部传来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燃烧爆裂声和厉火那特有的、仿佛拥有生命的嘶吼。黑红色的火舌不时试图冲破白色壁垒的封锁,灼热的气浪让走廊里的空气都扭曲着,温度高得吓人。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黑暗魔力残留,提醒着每一个人门后是何等可怕的景象。
麦格教授脸色凝重得如同苏格兰的岩石,她看着那扇门,又看向疲惫但眼神坚定的埃利奥特。“斯卡曼德先生,你确定要这么做?厉火……尤其是这种失控状态的厉火,极其危险。也许我们可以尝试用更强的封印魔法将它彻底隔绝……”
“不行,教授。”埃利奥特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厉火不只会燃烧物质,它还会侵蚀魔力本身,尤其是这种由黑魔法驱动的。让它一直燃烧下去,可能会损害霍格沃茨古老的魔法结构,甚至可能烧穿有求必应屋这个独特的魔法空间,后果不堪设想。必须从内部将其根源熄灭。”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哈利、赫敏、罗恩,以及脸上写满后怕的潘西和阿斯托利娅,最后落在眼神复杂、带着一丝自责的德拉科身上。“而且,哈利他们看到了冠冕,就在里面。我们必须拿到它。这是摧毁伏地魔的关键之一,不能再耽搁了。”
赫敏急切地补充道,她的头发被火焰燎焦了一部分,脸上还有烟尘,但思维依旧清晰:“是的!我们看到了!就在那堆……那堆‘维泽埃克家族’的破烂棺材盒旁边的一个旧柜子顶上!它看起来就像一顶褪色的、镶嵌着宝石的古旧头冠!我们本来快要够到了,结果克拉布和高尔就……”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冠冕的确切位置信息,更加坚定了埃利奥特的决心。
就在这时,卢娜·洛夫古德从人群中飘了出来。她似乎刚刚协助斯普劳特教授布置完一些可能有用的防护草药回来,脏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胡萝卜耳环轻轻晃动。她那双银灰色的、总是仿佛看着另一个世界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清晰地聚焦在埃利奥特身上,里面充满了不言而喻的担忧。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到埃利奥特面前,在周围所有人——包括麦格教授、马尔福一家、dA成员们——惊讶的目光注视下,踮起脚尖,双手轻轻捧住埃利奥特沾满灰尘的脸颊,然后,将一个轻柔却无比坚定的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这个吻短暂而纯洁,不带有芙蓉那种炽烈的激情,却像月光一样清澈,带着卢娜特有的、空灵而直接的祝福方式。她松开手,用她那如梦似幻的嗓音轻声说:“好运,埃利奥特。里面的骚扰虻一定很多,但它们害怕你身上的光。记得,有时候最明亮的火焰,不是在对抗黑暗,而是在指引它消散的方向。”
这大胆而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走廊里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罗恩张大了嘴巴,哈利也有些发愣,赫敏则微微睁大了眼睛。德拉科和潘西等人更是面露惊愕。麦格教授轻轻咳嗽了一声,移开了目光,但没有阻止。
埃利奥特也愣住了,唇上残留的柔软触感和卢娜话语中独特的智慧让他心中一暖,随即涌起一股更加沉重的责任感。他看着卢娜那双纯净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记住的,卢娜。谢谢。”
他转过身,不再看任何人,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那扇如同地狱入口的大门上。他深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开始快速部署:
“麦格教授,城堡的防御就交给您和各位教授了。请务必加强所有入口和薄弱点的防护,尤其是那些我们知道的密道。”
“哈利,赫敏,罗恩,你们熟悉情况,协助教授们,同时……做好准备。”他没有明说准备什么,但哈利明白,那是指可能与伏地魔的最终对决,以及他自身那诡异的联系。
“德拉科,”他看向马尔福,“和你父母待在一起,他们需要你,你也需要时间……平复。”他理解德拉科此刻复杂的心情。
“金斯莱先生,小天狼星和卢平教授他们如果带援军回来,请立刻接应并整合力量。”
“所有人,各司其职,保持警惕!伏地魔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指令清晰而迅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他天生就是这场防御战的指挥官之一。众人下意识地点头,就连麦格教授也微微颔首,认可了他的安排。
部署完毕,埃利奥特最后看了一眼走廊里的众人——朋友们担忧的脸,教授们凝重的表情,卢娜那带着祝福的朦胧目光。他握紧了手中的Gáe bolg魔杖,感受着体内虽然疲惫但依旧在顽强运转的魔力,尤其是那团蛰伏的、与众不同的“原初之火”。
他没有再犹豫。魔杖轻点,那封住入口的亮白色火焰壁垒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从中分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更加恐怖的热浪和厉火的咆哮声瞬间涌出,吹得他袍角猎猎作响。
他一步踏出,毅然决然地,再次走进了那片由克拉布和高尔的愚蠢与绝望所点燃的、如今已彻底失控的炼狱之中。
在他身后,亮白色的火焰缝隙迅速闭合,重新化为坚实的壁垒,将内外隔绝。走廊里的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被翻腾的黑红色火海吞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场景转换)
踏入有求必应屋的瞬间,埃利奥特仿佛从现实一步跨入了噩梦。
眼前已不再是那个堆满杂物、充满秘密和可能的房间,而是一个纯粹由火焰和毁灭构成的领域。黑红色的厉火如同拥有生命的狂暴巨兽,占据了每一寸空间,疯狂地扭动、咆哮、吞噬。热浪扭曲了视线,空气稀薄而灼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火焰。脚下是滚烫的、正在熔融或碳化的地面,四周是不断倒塌、在火中化为灰烬的杂物山。
厉火感知到了新的、充满魔力的生命进入,立刻变得更加狂暴。数条粗壮的火蛇脱离主体,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朝着埃利奥特猛扑过来!它们张开的巨口由纯粹的火焰构成,却散发着能灼伤灵魂的恶意。
埃利奥特眼神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他立刻撑起一个由亮白色原初之火构成的球形护盾,将自己包裹其中。
“嗤——!”
黑红色的厉火撞在白色护盾上,发出剧烈的、如同冷水泼入热油般的声音。白色的火焰剧烈波动,但牢牢守住了防线。那些充满毁灭欲望的厉火,在接触到更高层次、带着净化特性的原初之火时,仿佛遇到了天敌,虽然依旧狂暴,却被有效地隔绝在外。
但这只是开始。维持这个护盾在如此高强度的厉火环境中,对魔力的消耗是巨大的。埃利奥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本就不充盈的魔力在快速流逝。
他必须尽快找到冠冕,并找到方法彻底熄灭这些厉火!
他回忆着赫敏的描述——“维泽埃克家族”的破烂棺材盒旁边的一个旧柜子顶上。他努力在漫天火海中辨认方向。有求必应屋的内部结构在厉火的焚烧下正在不断崩塌和改变,寻找一个特定的目标变得异常困难。
他顶着白色护盾,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艰难地在火海中移动。脚下不时踩到烧焦的书籍、熔化的金属或者干脆是塌陷的地板。燃烧的横梁和杂物不断从头顶坠落,砸在护盾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他看到了厉火形成的恐怖景象:火焰凝聚成扭曲的人形,发出无声的嚎叫;化作巨大的、燃烧的蜘蛛,在尚未倒塌的货架间爬行;甚至模拟出克拉布和高尔那痛苦挣扎的最后模样,然后又轰然散开,融入更大的火浪之中。这些景象不仅仅是幻觉,更蕴含着厉火吸收受害者恐惧和痛苦后产生的精神攻击,试图动摇闯入者的意志。
埃利奥特紧守心神,脑海中回响着卢娜的话——“最明亮的火焰,不是在对抗黑暗,而是在指引它消散的方向。”他意识到,仅仅用原初之火硬抗和隔绝是不够的。他需要更深入地理解、甚至……引导这失控的毁灭之力。
他开始尝试调整护盾的形态和性质。不再是被动的防御,而是让白色的火焰如同轻柔的水流般,在护盾表面缓缓流转。当黑红色的厉火再次扑来时,白色的火焰不再仅仅是阻挡,而是如同安抚暴躁的野兽般,轻轻“拂过”它们,试图理解其狂暴韵律中那最本质的、属于“燃烧”的规则。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和精妙的尝试,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必须集中全部的精神力,感知厉火那混乱魔力流中的核心,并用自己更精纯、本质更高的火焰魔力去“共鸣”和“疏导”,而不是蛮力对抗。
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瞬间蒸发,他的嘴唇因脱水和高温而干裂。魔力的消耗速度虽然因为改变了方式而略有减缓,但依旧惊人。他感到头晕目眩,肺部火辣辣地疼。
但他没有放弃。他一边艰难地维持着这种危险的平衡,一边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寻找着那顶可能决定战争胜负的冠冕。
时间在火海中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魔力即将见底,护盾开始变得明灭不定时,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火海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堆奇形怪状、刻着古怪铭文的破烂木盒子正在燃烧——正是“维泽埃克家族”的收藏!而在旁边,一个被烧得只剩下焦黑框架的旧柜子顶上,一个物体在滔天的火光中,反射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黯淡却坚韧的微光!
那是一个头冠!古旧,失去了大部分光泽,但基本的形态还在,上面镶嵌的宝石在火焰中隐隐透出内部的深邃,仿佛在抵抗着周围的毁灭!
拉文克劳的冠冕!
它就在那里,距离他大约二十英尺,但中间隔着最为汹涌、几乎凝成实质的火墙!
埃利奥特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找到了!
但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体内的魔力真的快要枯竭了。白色护盾剧烈闪烁,变得稀薄,周围的黑红色厉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虚弱,发出了更加兴奋和狂暴的嘶吼,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从四面八方更加疯狂地挤压过来!
是拼尽最后一丝魔力冲过去拿到冠冕,然后指望福克斯能感应到他的绝境前来救援?还是立刻放弃,先保全自己撤离?
看着那在火海中沉浮、承载着智慧与诅咒的冠冕,埃利奥特·斯卡曼德,这个赫奇帕奇的毕业生,纽特和蒂娜的孙子,做出了他的选择。
他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将意志力燃烧到极致,原本覆盖全身的白色护盾骤然收缩,凝聚于Gáe bolg魔杖的尖端,化作一道极其凝练、几乎成为实体的亮白色钻头!
“为了霍格沃茨!”
他低吼一声,不再防御,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希望,集中于这最后一击!他如同一个赴死的勇士,手持着白色的火焰长矛,义无反顾地,朝着那冠冕所在的方向,朝着那最狂暴的火焰中心,发起了决死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