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洗衣房内,空气仿佛凝固。狼人那泛着绿光的眼睛死死锁定墙壁缝隙,粗重的铁链被它挣得哗哗作响,腥臭的涎水从獠牙间滴落。两名被惊醒的食死徒守卫睡眼惺忪,却已抓稳魔杖,警惕地扫视着昏暗的角落。
埃利奥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硬闯?面对一个被激怒的狼人(即使是半变身状态也极其危险)和两个巫师,在如此狭窄的空间,胜算渺茫,且会立刻暴露行踪。后退?密道是单向的,退路已断!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阿尼玛格斯!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自成功注册后,除了在魔法部备案和极少数练习外,从未在实战中,尤其是在如此险境下使用过。这是唯一的,或许能创造奇迹的机会!
没有时间犹豫!就在狼人发出第二声更具威胁性的低吼,食死徒守卫的魔杖尖端开始亮起探测咒的光芒时,埃利奥特集中全部意念,引导着体内魔力的形态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一种奇异的、仿佛骨骼重塑、肌肉纤维重组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视野陡然降低,周围的物体变得巨大,一种野性的、属于掠食者的本能涌入意识。皮毛覆盖肌肤,爪子替代了手指,一种强健、矮壮却充满爆发力的形态取代了人形。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如闪电。
当一名食死徒守卫小心翼翼地将“荧光闪烁”的光芒射向墙壁缝隙时,他只看到一道矮壮、披着深褐色皮毛、拖着一条蓬松大尾巴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缝隙中窜出!它动作快得惊人,四肢着地,几乎是贴着地面,如同一道贴地飞行的闪电,瞬间钻入了旁边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破布和废弃洗衣篮的阴影之下!
“什么东西?!”另一名守卫惊呼,魔杖立刻指向那堆杂物。
狼人也愈发焦躁,它嗅到了陌生的、非人类的气味,但这气味带着一种让它本能感到警惕的凶悍,它不断低吼,试图挣脱锁链扑过去。
“是老鼠?还是狐狸?”第一个守卫皱紧眉头,咒语的光芒在杂物堆上扫来扫去,却只惊起几只真正的潮虫。
“管他是什么!粉身碎骨!”第二名守卫显然更加暴躁,直接一道粉碎咒射向杂物堆!
“轰!”破布、木屑纷飞,杂物堆被炸开一个大洞,后面露出空荡荡的墙壁。
“看吧,什么都没有!大惊小怪!”第一个守卫松了口气,不满地抱怨道,“肯定是这畜生自己发神经!这鬼地方,有老鼠太正常了。”
他们完全没料到,就在粉碎咒爆炸产生的声响和烟尘掩护下,那道矮壮的身影——一只成年狼獾——早已利用其惊人的敏捷和低矮的体型,如同流动的阴影,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从他们的视线盲区溜出了废弃洗衣房的门口,融入了外面更加昏暗、复杂的庄园走廊体系之中。
埃利奥特(狼獾形态)的心脏仍在剧烈跳动,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自身阿尼玛格斯形态的全新认知。狼獾,这种在北欧和北美森林中以无畏、坚韧和凶猛着称的小型猛兽,其形态在潜行和利用复杂环境方面,有着意想不到的优势。他强健的爪子踩在冰冷的石地上,几乎没有声音,敏锐的嗅觉能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的各种气味——灰尘、霉味、黑魔法的硫磺气息、以及……人类和狼人留下的浓烈体味。
他不敢停留,沿着记忆中纳西莎描述的大致方向,利用墙角、家具底部、悬挂的帷幔阴影作为掩护,向着庄园主宅更深处的方向潜行。庄园内部比他想象的还要破败和阴森,许多华丽的装饰物蒙尘或破损,墙上一些肖像画空着,或者里面的人物用一种惊恐或麻木的眼神看着空荡荡的走廊。
他需要找到德拉科,但更需要情报。盲目寻找如同大海捞针,他必须知道德拉科的确切位置,以及庄园内最新的动态。
机会很快来了。他溜过一条挂满黑色帷幔的走廊时,听到旁边一扇虚掩的门内传来压低的谈话声。他立刻蜷缩进一个巨大的、雕刻着扭曲蛇形的花瓶底座后面,竖起他那对圆圆的、覆盖着深色皮毛的耳朵。
“……斯内普刚进去不久,主人正在书房见他。”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说道,语气带着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看样子,霍格沃茨那边出大事了。”
“能不出事吗?”另一个更尖细的声音回应,带着幸灾乐祸,“听说卡罗那两个废物栽了,连斯内普都像丧家犬一样逃了回来!哈哈,真是痛快!让他平时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嘘!小声点!你想被听到吗?”沙哑声音警告道,“不过……确实没想到。那个斯卡曼德家的小子,还有波特他们,竟然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哼,蹦跶不了多久了。”尖细声音不以为然,“主人已经回来了,斯内普也带来了最新的消息。等主人处理完手头的事,下一个就轮到他们。只是可惜了……”他的声音忽然压低,带上了一种淫邪又畏惧的暧昧,“……贝拉特里克斯夫人,刚死了丈夫,这会儿怕是正需要‘安慰’呢……我刚才路过主厅,好像听到里面……嗯……有些动静,主人似乎……正在亲自‘抚慰’她的丧夫之痛?”
门外的埃利奥特(狼獾)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他想起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死在自己面前,被奶奶蒂娜的粉碎咒洞穿胸膛的场景。而此刻,他的遗孀贝拉特里克斯,竟然在丈夫尸骨未寒之时,就与伏地魔……尽管对话语焉不详,但那暗示再明显不过。这是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扭曲而黑暗的依附关系,充满了权力、疯狂与纯粹的邪恶。他甚至捕捉到对话中更隐晦的暗示——关于贝拉可能通过某种禁忌的黑魔法,试图孕育承载着伏地魔力量的子嗣。这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闭嘴!你不想活了敢议论这个!”沙哑声音惊恐地打断,“那位夫人……她和主人的关系,不是我们能揣测的!尤其是现在,她刚立下大功,主人对她更是……唉,罗道夫斯死了,她怕是更疯了,我们躲远点就好。”
“立功?什么功?”
“你不知道?听说她在霍格沃茨差点抓住了波特,还杀了那个老斯卡曼德夫妇的儿子儿媳……就是很多年前那对……具体我不清楚,反正是血仇。主人对此很满意。”
埃利奥特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虽然对话模糊,但“老斯卡曼德夫妇的儿子儿媳”、“很多年前”、“血仇”这些词,像一把把尖刀刺入他的记忆!他的父母!难道他们的死,贝拉特里克斯也参与了,甚至就是主谋之一?!一股混杂着旧恨与新仇的炽烈杀意几乎要冲破狼獾形态的束缚!
但他强行压制住了。现在不是时候。他需要更多信息。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别说这些了……西北角那小子怎么样了?还老实吗?”沙哑声音转移了话题。
“还能怎么样?被关在那小楼里,外面有格雷伯克的人看着,量他也不敢乱动。说起来也是可怜,父母在外面替主人卖命,自己却被当人质关起来……啧啧。”
“可怜?卢修斯和纳西莎那是自作自受!连个学校都看不住!要不是他们儿子还有点用,早就……”
“西北角……小楼……格雷伯克的人看着……”埃利奥特牢牢抓住了这几个关键词!这就是他要找的信息!德拉科被软禁在庄园西北角的一栋独立小楼里,由狼人芬里尔·格雷伯克的手下看守!
得到了关键情报,埃利奥特不再停留。他如同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门边,沿着气味和记忆中庄园地图的方向,朝着西北角潜行。
越靠近庄园西北区域,环境越发荒凉。主宅的奢华装饰逐渐被剥落的外墙和疯长的荆棘取代,路灯稀疏且昏暗,仿佛电力(或魔法光源)也被刻意限制在这里。空气中狼人特有的、混合着野兽和污垢的腥臊气味越来越浓。
他利用狼獾形态的娇小和敏捷,完美地融入阴影。一次,他差点与一队巡逻的食死徒迎面撞上,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窜进旁边一个排水沟的格栅后面,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另一次,一只被拴在路边的、眼神凶狠的地狱三头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三个头同时转向他藏身的方向,低吼着喷出带着硫磺味的火星。埃利奥特一动不动,直到一个路过的狼人守卫不耐烦地踢了地狱犬一脚,骂骂咧咧地把它拽走。
终于,穿过一片精心打理过、却在黑暗中显得阴森诡异的玫瑰园(那些玫瑰的颜色深得发黑,花瓣边缘如同锯齿),他看到了一栋独立的、两层高的石质小楼。小楼样式古朴,与主宅的华丽风格迥异,看起来像是庄园扩建前的旧建筑。窗户都被厚重的木板钉死,只有二楼一扇窗户缝隙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小楼唯一的入口外,两名身材高大、毛发浓密、带着明显狼人特征的守卫正百无聊赖地靠在门廊柱子上,低声交谈着,腰间挂着魔杖,但姿态更像野兽,随时准备用爪牙撕碎猎物。
就是这里了。
埃利奥特潜伏在玫瑰丛的阴影中,冰冷的泥土气息混合着玫瑰诡异的花香涌入鼻腔。他观察着守卫的分布、巡逻的间隙(似乎很松散,他们认为这里很安全),以及小楼的结构。如何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进入?那扇被钉死的窗户?还是寻找其他通风口或薄弱点?
他必须万分小心。芬里尔·格雷伯克的狼人以残暴和敏锐的感官着称,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前功尽弃,将他自己和可能就在楼内的德拉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营救行动,来到了最关键时刻。埃利奥特深吸一口气,狼獾形态下的瞳孔在黑暗中缩成一条细线,所有的感官提升到极致,开始寻找那通往囚徒的、唯一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