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返回霍格沃茨的路途远比来时更加漫长。艾德里安几乎将一半的体重都压在了德拉科身上，后者虽然嘴里没一句好话手臂却牢牢地环着他的腰，支撑着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稳健。
当门钥匙的拉扯感终于消失，两人重新踏上校长办公室冰冷的地板时，艾德里安的真气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他体内的经脉空荡荡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细密的疼痛仿佛被无数根针扎着。
就在他松开德拉科试图自己站直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烈震动从世界的另一端猛然传来。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晃动，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怖共鸣。一股纯粹由暴怒、痛苦和疯狂构成的意志，跨越了遥远的空间，化作无形的风暴席卷而来。
艾德里安闷哼一声，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庞瞬间惨白如纸。
他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了伏地魔。
那个曾经强大到令人绝望的黑暗君主，此刻的灵魂就像一个被捅穿了数个窟窿的蜂巢，正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哀嚎。
接连失去两件魂器，尤其是赫奇帕奇金杯这件承载着他早期重要记忆的魂器，对其造成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这股暴怒甚至比上一次冠冕被毁时还要强烈数倍。
“你怎么了？”
德拉科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艾德里安，灰蓝色的眼底是无法掩饰的焦急。他看到艾德里安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感觉到了。”艾德里安的声音有些发虚，他靠在德拉科的肩膀上，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气血。
德拉科立刻明白了这个“他”指的是谁。
“需要休息吗？”他问道，难得地没有夹枪带棒，“你看起来像个随时会碎掉的玻璃娃娃。”
艾德里安摇了摇头，他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他挣扎着站直身体从怀中取出一面小巧的双面镜。
“校长先生。”他对着镜面低声呼唤。
镜面水波般荡漾开来，很快邓布利多那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其中。
老校长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九转还魂草的药力似乎正在缓慢修复他的生机，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却凝结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艾德里安。”邓布利多一开口，便直奔主题，“我感觉到了汤姆的灵魂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他陷入了彻底的狂怒。你们那边……有进展了？”
艾德里安没有废话，他只是抬起手将那只被德拉科握在手中、已经恢复了古朴温润光泽的赫奇帕奇金杯，对准了镜面。
镜子那头的邓布利多，即使隔着一层模糊的魔法影像，艾德里安也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与狂喜。
那是看到胜利曙光的眼神。
“赫奇帕奇的金杯……”邓布利多喃喃自语，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们真的做到了。”
老校长凝视着那只金杯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连续摧毁两件魂器，对于瓦解伏地魔不死的根基意味着什么。
艾德里安的行动正在一步步将那个不可一世的黑魔王，从神坛上拉下来。
“我得警告你，艾德里安。”短暂的惊喜过后，邓布利多的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最为危险。汤姆的愤怒会让他抛弃一切伪装和计划，做出更加疯狂、更加不计后果的举动。接下来你和霍格沃茨都将面临他最直接的报复，务必万分小心。”
“我明白。”艾德里安应道，他当然明白。这种感觉，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之后，等待着蜂群的疯狂反扑。
伏地魔的下一击将会是雷霆万钧。
一直沉默着旁听的德拉科此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既为黑魔王的力量被削弱而感到一丝快意，又为即将到来的、更加猛烈的风暴而感到心悸。
他看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的艾德里安，又看了一眼手中这件曾经让整个马尔福家族都感到不安的魂器。
“校长先生，”德拉科突然对着镜子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马尔福式的傲慢，但内容却让艾德里安和邓布利多都有些意外，“既然那个疯子要发疯，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我认为有必要立刻加强霍格沃茨的防御等级。”
他顿了顿，抬了抬下巴。
“斯莱特林学院的公共休息室位于湖底深处，那里的古代魔法防御体系，远比城堡其他地方更坚固。我可以让父亲以校董会的名义提供一批家族收藏的防御性炼金物品，暂时加固那些薄弱的节点。”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建议了，而是主动请缨。
艾德里安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而镜中的邓布利多则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非常好的提议德拉科。”邓布利多温和地说道，“霍格沃茨的安全高于一切。”
艾德里安也点了点头。德拉科的提议非常及时，霍格沃茨关系到所有人的安危，任何一点防御的加强都是至关重要的。
结束了与邓布利多的通讯，艾德里安收起双面镜。
他和德拉科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同样的信息。
短暂的喘息结束了。
一场席卷整个魔法界的真正的战争即将打响。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校长办公室时，艾德里安体内的那股虚弱感再次涌了上来，他的膝盖一软几乎就要跪倒在地。
德拉科眼疾手快再次一把将他捞进怀里，动作粗暴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逞能的蠢货！”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干脆直接一个横抱，将艾德里安整个人抱了起来。
“喂！”艾德里安又惊又怒，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闭嘴！”德拉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被全校的人看到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吗？还是说你想直接躺在地板上？”
艾德里安瞬间不说话了。
德拉科抱着他大步流星地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朝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他走得很稳，怀里的人虽然不重，但这份重量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听着，沙菲克，”德拉科目不斜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在我把你弄回床上之前，你要是敢晕过去，我就把你扔进黑湖里喂巨乌贼。”
艾德里安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那份隔着衣料传来的、稳定而有力的心跳，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闭上眼睛，轻声回了一句。
“知道了，德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