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手臂一抖,铁链断了,巨镰飞出去撞到屋顶。他落地时脚下一滑,膝盖砸在碎石上,很疼,但他马上站稳,眼睛扫过四周。
血罗刹站着不动,十二根骨刃散开,肋骨里冒出黑气。它不看陈默了,转头看向断柱上的凌虚子,眼眶里的火光一闪一闪。
“你们域主真许你飞升?”凌虚子咳出血,声音沙哑,“你只是被利用的刀。”
血罗刹停了一下。
“你以为能上天梯?那条路早就封了。你这种人,活着就是杀人,死了连轮回都进不去。”
血罗刹猛地抬头,大吼:“闭嘴!”
它挥手劈下,巨镰带起血浪,直砍凌虚子脖子。凌虚子用拂尘挡了一下,整个人被打飞,撞上柱子,右臂弯成了奇怪的样子。
陈默瞳孔一缩。
就在血罗刹出手的瞬间,他看到一道紫光从对方袖子里射出,速度快,直奔凌虚子后心。
他来不及多想,左眼骨纹亮起,焚天骨狱展开一小片,手掌燃起白骨火,横臂挡在凌虚子前面。
“轰!”
火炸开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紫光撞上火焰,炸成黑烟。陈默整条左臂被烧黑,皮肉裂开,但他没有退。
凌虚子靠在柱子上,喘着气,嘴里还在流黑血。他盯着血罗刹,声音低:“你还不懂?他们动了你的意识……你以为自己是自愿的,其实早就是傀儡。”
血罗刹站着不动,眼里的火跳得厉害,手指抽了一下,巨镰往下垂了点。
可很快,它又变得暴躁。它大叫:“我才是主人!没人能控制我!”
话刚说完,空中血雾凝聚,三支血矛出现,尖啸着朝他们冲来。
苏弦坐在地上,十指按着琴弦,骨琴微微震动。第一支血矛靠近时,被音波打偏,擦着陈默肩膀钉进地面;第二支被琴音扭开,砸向屋檐;第三支冲阿渔脸去,陈默扑过去抱住她,血矛划过后背,衣服破了,皮肤也流血了。
他把阿渔放到角落,转身看着血罗鲨。
这时他发现不对——每次血罗刹攻击后,胸前玉牌就会闪一下紫光,眼神也会变空,像是被人拉回去控制住了。
陈默突然想起在丹阁地火室见过一样的玉牌,玄明子戴过,敖烈也有。当时以为是信物,现在明白了,那是控制用的东西。
“它不是自己行动。”陈默小声说。
苏弦没回头,手指还在动:“有人在背后下令,它只是听话。”
凌虚子靠着柱子,用还能动的左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破玉简:“这是二十年前天机阁留下的记录……当年八大域主联手背叛骨尊,不是为了推翻旧秩序,是要做八荒血祭。”
陈默皱眉:“什么祭?”
“用人命铺路。”凌虚子咬牙,“九溟界所有人的血肉和魂魄,都是材料。他们想用这力量重新打开飞升路——代价是整个世界陪葬。”
血罗刹听到这里,脚步停了。
“不可能……他们答应过我……只要完成任务,就能飞升……”
“飞升?”凌虚子冷笑,“你这种靠残魂拼出来的身体,根本没有资格。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一把刀。”
血罗刹身子晃了晃。
它低头看自己的手——由碎骨拼成,指甲像黑刺。突然,它五指插进胸口,想把玉牌挖出来。
可手指碰到玉牌的瞬间,紫光一闪,全身僵住,眼里的火变成灰白色。
“不……不对……我不是……”
话没说完,它抬头,眼神完全空了。巨镰再次举起,血阵重新启动,比之前更猛。
天上出现七支血矛,地上升起三道血墙挡住退路。血罗刹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让屋顶震动。
陈默明白了:刚才那一丝动摇已经被压下去了。现在的它,是个完全受控的杀戮机器。
“它不会再听道理了。”苏弦低声说,“只能打。”
陈默点头,右手抓住剑匣铁链,左手掌心再燃白骨火。他的左臂还在流血,骨头都能看见,但痛让他更清醒。
“你护住阿渔。”他对苏弦说。
苏弦没说话,把骨琴放身前,十指重新按上琴弦。这一次,他不再藏着,琴身开始发出低沉的响声。
陈默冲向血罗刹。
白骨火从脚下蔓延,变成火线冲过去。血罗刹挥镰横扫,镰和铁链撞在一起,火花四溅。陈默借力跳起,一脚踢中对方肋骨,却被反震飞出去。
他在空中翻身落地,还没站稳,后面的血矛就来了。
他躲过两支,第三支擦过大腿,血喷出来;第四支从下面突袭,刺穿小腿。
陈默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右手猛地甩出铁链,缠住血罗刹脚踝,用力一拉。
血罗刹重心不稳,往前踉跄。陈默抓住机会,左手拍地,焚天骨狱全力爆发,一圈白骨火墙升起,把敌人困在里面。
火烧骨头的声音响起,血罗刹大叫,疯狂砍镰,火墙出现裂缝。
这时,苏弦的琴音变了。
一个低音响起,看不见,却让空气一顿。血罗刹动作慢了一瞬,眼里的火跳了一下。
那是“安魂曲”的变调——专破邪魂。
陈默抓住这一刻,右手指划过铁链,引出最后一点灵力,把全部力量注入领域。
白骨火墙收缩,变成一条火焰锁链,缠住血罗刹全身。
“给我——镇!”
火焰收紧,血罗刹惨叫,身体开始碎裂,骨头一块块掉落。
可就在要散的时候,胸前玉牌突然爆发出强紫光。
一股力量扫出来,火焰锁链一根根断掉。血罗刹站着不动,虽然半边头骨没了,但还在挺立。
它慢慢抬头,眼里的火重新燃起,比之前更狂。
“你们……都要死。”
它举起巨镰,指着陈默,另一只手狠狠插进胸口,硬生生扯出一根发黑的肋骨。
那根肋骨一离开身体就化作血影,融入巨镰。镰刃变长,血光冲天。
陈默心里一紧。
他知道,对方已经不要命了,一定要杀他。
苏弦十指全是血,琴弦也被染红,但他还在弹。骨琴震动越来越强,好像快要碎了。
阿渔缩在角落,肩上的黑印在皮肤下游动,像活的一样。她呼吸弱,身体冷。
凌虚子靠在柱子上,手里玉简的光越来越暗。他看着陈默,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血罗刹高举巨镰,全身血气集中到一点。
屋顶上方,红月亮中间,裂开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