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还抓着石板，火光照在井壁上，四个字清楚地出现了——龙血为引。他刚想说话，阿渔突然拉住他的胳膊，手指发抖。
“有人来了。”
话没说完，海底猛地一震。远处的沙子翻起来，水晃得很厉害。几十个黑影从四面八方冲过来。最前面的是一个三丈高的巡海夜叉，手里拎着一条发光的锁链，链子上有符文，像蛇一样扭动。
是缚龙索。
阿渔脸色一下子变白了，想往后退，但已经晚了。她刚变成龙形，那条锁链就飞了过来，一下缠住了她的四肢。鳞片裂开，血流进海水里，染红了一大片。
陈默赶紧把石板推回去，抽出斩虚剑挡在她前面。左眼的骨纹开始发烫，像是骨头里面着了火。
“放开她！”
夜叉头领冷笑一声，手一用力，锁链立刻收紧。阿渔闷哼一声，龙尾狠狠抽在水上，却挣不开。她胸口的龙珠闪了一下，然后暗了下去。
陈默咬紧牙。他知道这锁专门对付龙族，越挣扎绑得越紧。再这样下去，阿渔会被抓回龙宫祭坛。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骨琴。第九根弦早就断了，琴身上都是裂痕。苏弦说过，这琴可以用强者的骨头当弦，弹出能伤敌的声音。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伸手摸到肋下，抓住一根旧伤留下的断骨，用力一掰。咔嚓一声，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他没停，又折断两根，挑出最长的一截，插进琴弦断的地方。
骨头卡进琴槽，发出沉闷的声音。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琴面上。血顺着裂缝流进去，渗进琴身。
骨琴轻轻震动，发出低低的响声。
第一个音响起时，陈默全身像被刀割一样疼。他坐在一块礁石上，十指划过新装的弦。声音不大，但整个海都跟着晃。
三个靠得最近的夜叉突然抱住耳朵，头盔炸开，脑浆和血一起喷出来。倒下的时候，身上已经扎满了从水里刺出的骨刺。
第二个音落下，更多骨刺冒出水面，穿透其他夜叉的胸口。尸体慢慢下沉，武器掉进海里。
头领大吼一声，举起护心镜。镜面亮起蓝光，勉强挡住飞来的骨刺。他死死盯着陈默，声音嘶哑：“你居然用自己的骨头当弦？疯子！”
陈默不说话。手指再次拨动琴弦。
第三个音震过去，直接打在护心镜上。镜子轰地炸裂，碎片扎进头领脖子。就在那一瞬间，他铠甲下的胸口露出一个印记——黑色火焰转成漩涡，吞掉光。
这个标记，和敖烈玉牌上的一样。
陈默瞳孔一缩。他记得血罗刹死后出现的玉牌，也记得玄明子腰间挂着的那一块……原来都是同一个人的东西。
邪尊。
阿渔趁机用力，龙爪猛撕上面的空间。一道细缝出现，海水倒灌进来，形成乱流。几个夜叉被卷走，剩下的慌忙后退。
裂缝很不稳定，只能撑几秒。
陈默把骨琴收回匣子，转身抱起阿渔。她已经变回人形，肩膀上的鳞片掉了大半，脸色苍白，呼吸很弱。他把她背起来，用铁链绑好。
“撑住。”
他抬头看那道裂缝，正要跳上去，忽然停下，回头看向竖井方向。老海龟的声音还在耳边——救我……孩子……
“等我回来。”
说完他就跳进了裂缝。
水流马上合上，四周恢复安静。只有一片带血的龙鳞慢慢沉下去，最后被暗流卷走。
裂缝另一边是海底断崖，周围都是大石头，影子很重。陈默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喉咙一甜。他强行咽回去，轻轻把阿渔放在一块平的岩石上。
她闭着眼，胸口起伏很小。龙珠在皮肤下忽明忽暗，像快灭的灯。
陈默靠着岩壁喘气。断掉的肋骨一阵阵疼，气血翻腾。他摸了摸骨琴，新接的弦还在抖，指尖沾着血。
上面传来号角声。低低的，响了三声。
龙宫要开会了。
他擦掉嘴角的血，握紧斩虚剑。剑柄冰凉，上面还有他的血。他一直没松手。
远处有光点移动，是夜叉巡逻队。还没发现这里。
陈默低头看着阿渔，伸手拨开她脸上湿掉的头发。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他靠着石头坐下，剑横在膝盖上，眼睛一直盯着水面的动静。
风吹进裂缝，带着海水的味道。岩缝深处不断冒出小气泡，啪地一声，在黑暗中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