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立在高台之上，青铜面具下的目光扫过轮椅上的李克用，语气听不出喜怒：“晋王这话，何从说起。”
轮椅碾过石板的声响停在阁中，李克用的手按在扶手上，指节因用力泛白：“半年前，本王嫡子存勖，遭奸人暗算，惨死潞州。”
他喉间滚过一声闷响，指节重重叩击扶手，“十三太保至今已去其六，本王心有不甘呐！”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怒气。
不良帅的冷笑声从面具后传出，：“你儿子短命，与本帅何干。”
“呵呵——”李克用低笑两声，轮椅扶手被他拍得“笃笃”响，“大帅如此刻薄，也太不拿本王这个盟友当回事了吧。”
不良帅突然向前踏出一步，灰色衣袍带起一阵冷风，烛火骤然矮了半截：“本帅的眼中，从来没有盟友。”
“你想摊牌？”李克用猛地抬头，眼中爆起厉色
“李克用，你所图过大，留着你只会碍事。”袁天罡的声音刚落，身影已如鬼魅般掠下高台。
李克用早有防备，猛地将身旁两名侍卫推向身前。“啊啊——”惨叫声里，两名侍卫像断线的风筝撞向石壁，而轮椅原地一转，李克用的身影已从椅上消失。
孟婆下意识转头四顾，徐墨却抬眼看向半空——那里有道白影正俯冲而下。
“砰”的一声闷响，两道身影在阁中对掌，劲风扫得四周烛火摇晃。
李克用掌力陡增时，袁天罡竟微微后退两步，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惊讶：“你一直在装瘸。”
徐墨淡淡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这哪里是惊讶，分明是故意露的破绽。
李克用乘势追击，右掌直取面门。袁天罡侧身躲避的瞬间，青铜面具被掌风扫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暴露在众人眼前时，孟婆忍不住低呼：“大帅！”
李克用看着那张枯骨般的脸，突然大笑：“天下如棋局，世人如棋子。”
“袁天罡，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是吗？”袁天罡的话里添了几分玩味之意，双掌齐出时带起气劲。
“放眼天下，能与本帅的天罡诀相持一二，李克用，你是头一个！”
就在两人掌风再次相撞的刹那，巫王突然摇动腰间铜铃。
“叮铃——”脆响里，一名站在角落的苗疆士卒猛地窜出，掌风直拍李克用后心。
那掌法刚猛沉雄，哪里是普通士卒能有？徐墨抬眼看去——是至圣乾坤功。
“噗——”李克用一口鲜血喷出，血珠溅在地上，竟被巫王手中的傀儡娃娃尽数吸去。
随后，李克用身形猛得踉跄一下。
徐墨立在角落的阴影里，目光落在场中交击的身影上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他很清楚——袁天罡方才后退的那两步，掌风里留的那八分余地，分明是刻意为之。
以他的功力，对付一个李克用，何须缠斗。
可他偏不。他甚至甘愿让青铜面具被击落，将那张被丹药摧残得不成样子的脸暴露在众人眼前——那是何等的屈辱？
可不良帅就这么做了，像个真正落入下风的武者，在阁中与李克用拆招、对掌，仿佛真的在全力应对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大天位之上”，在寻常武者眼里或许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在活了三百年、武功早已深不可测的袁天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可就是为了引出藏在暗处的眼线，为了看看这场合里谁会在他“落势”时露出异心。
这位执掌不良人、翻覆过无数风云的大帅，竟能做到这份上。
连最后收网，都要借巫王的铃铛、李嗣源的暗手，隐藏住了实力，又除了李克用这个隐患，还不动声色地试探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
“好深的算计。”徐墨在心里暗叹。这次屈尊，是将“饵”下得又香又真，让所有藏着心思的人都忍不住探头来看，最后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看清了底牌。
还没等李克用站稳，袁天罡双掌再次催出的罡风已将他撞得倒飞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李克用的身影不偏不倚，正好摔向徐墨身前。
“这是试探我？”徐墨心头一凛，几乎在李克用落地的瞬间，他已闪到其身后。
李克用察觉不对，刚要回身，巫王的铜铃又响了一声。他顿时捂着头发出痛哼，浑身力气像是被抽走大半。
“砰！”徐墨的掌风带着红色罡风炸开，李克用像破麻袋般砸在地上，又是一口血呕在青砖上。
李嗣源立刻上前，掐着他的脖子将人拎起。
“有劳太师出手相助了。”袁天罡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
徐墨拱手躬身，语气恭敬：“分内之事。”
袁天罡已回到高台，随手从木板上掰下两片木片，一弹。
“咔嚓——咔嚓——”两声骨裂清晰刺耳，李克用发出惨叫，双腿以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
“本帅还是喜欢看晋王瘸腿的样子。”袁天罡淡淡说道。
孟婆看着地上挣扎的李克用，缓缓摇了摇头，眼底却无半分怜悯。
李克用喉咙里嗬嗬作响，视线死死盯着掐住自己的人。
当对方因用力而暴露的掌法映入眼帘时，他突然用尽最后力气去扯对方脸上的面具——那张熟悉的脸露出来时，他瞳孔骤缩：“你，李嗣源！”
“晋国由我执掌，义父可放心去了。”李嗣源冷声道。
“纵使本王活不过今日，也有李星云陪葬，袁天罡你终究还是输了！”李克用的声音嘶哑却带着疯狂。
“什么？”李昭昭闻言，皱眉看向袁天罡。
袁天罡低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嘲弄：“李星云武功乃本帅亲传，就凭一个李存惠，也想杀他？”
李克用吃惊道：“你怎么会知道？”
随后他猛地转头看向巫王，眼中血丝密布：“……原来你早就叛了我！”
话音未落，李嗣源手腕一拧。“咔嚓”一声，李克用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尸体被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徐墨立在原地，看着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
他心里清楚，杀李克用，是清除异己，更是敲山震虎。方才那句“所图过大”，又何尝不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他抬眼望向高台，袁天罡已重新戴上青铜面具，面具下的目光，带着寒芒！
ps：本来不想过度描写这种原着的剧情的，但是怕有的读者不太了解这一段。而且毕竟也是名场面。还是写一写吧。
下午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