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往回走”且“莫回头”的基本方针后,接下来就是具体操作问题了。
回头是肯定不能回头的,别说回头了,我感觉现在就是脖子痒痒想扭一下,都得先做上三遍心理建设。
可这羊肠小道窄得跟独木桥似的,要是还像来时那样一前一后走,保不齐谁脚下一滑,或者被什么东西吓一跳,下意识那么一扭头……好嘛,直接触发“回头杀”cG结局。
(内心oS:这鬼地方的设计师绝对是心理学毕业的,专攻人性弱点!)
“小姚,”我严肃地看向身边紧张兮兮的小树妖,
“为了咱俩的小命着想,以及避免某些不必要的条件反射,我提议,咱们拉着手,并排走。”
小姚眨巴眨巴大眼睛:“小姐,这路这么窄,并排走……会不会掉沟里?”
“掉沟里也比回头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强!”我斩钉截铁,
“路窄没关系,咱不走寻常路!看见路两边的荒草没?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友好,但总比在那光秃秃的小路上考验意志力强!咱们就踩草里走!”
于是,我们这对难姐难妹,就这么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像极了周末逛街压马路的闺蜜,毅然决然地……沿着羊肠小道,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进了小路旁的荒草丛里。
这荒草,长得那叫一个任性妄为,枯黄中带着点诡异的墨绿色,踩上去软绵绵的,但又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韧性,仿佛下面藏着什么东西。
每一步下去,都感觉像是踩在了什么活物的脊背上,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格外刺耳。时不时还有带刺的草叶划过裤脚,留下浅浅的痕迹。
(内心oS:好家伙,这杂草的美甲做得不错啊,还带刮痧功能的?)
头顶上,那轮敬业(或者说偷懒)到极致的苍白圆月,依旧像个巨大的LEd灯泡,白亮亮地挂在老位置,角度一丝不苟,连偏个几度都欠奉。
它就这么冷漠地注视着我们在草地里艰难跋涉,月光清冷,照得四周的山壁黑影越发狰狞,也照得我们心里越发没底。
走平地尚且吃力,更何况我们很快就开始爬山了。
这山坡陡峭倒是不算特别陡峭,但路滑(虽然我们没走正路),碎石多,加上心理压力巨大,走起来那是相当耗费体力。
没过多久,我就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开始发酸,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为了分散注意力,也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开始没话找话地跟小姚聊天。
“小姚啊,你说……那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看着不像鬼,也不像人,更不像你这样的妖……”
小姚一边小心地拨开前面一丛特别茂盛的杂草,一边喘着气回答:
“我……我也不知道,小姐。他身上的气息很古怪,像是……沉寂了很久的石头,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性?妖气?我也分辨不出来。”
(内心oS:好嘛,石头成精带神性?这成分够复杂的,搁现在就是个跨界混合型人才。)
“那他说的‘那些个东西要成气候了’,指的是七煞鬼王和他的手下吗?”
“恐怕不止……”小姚的声音带着忧虑,
“能布下这种连月相都能篡改的鬼域,恐怕……这七煞鬼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缠。老爷子说我们在‘深处’,说明这鬼域范围极大,我们可能只是不小心闯进了核心区域……”
就在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分析着当前严峻形势,试图用学术讨论冲淡恐惧的时候——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点戏谑意味的轻笑,毫无征兆地从我们身后响了起来!
这笑声非常轻,像是有人贴在你耳朵后面,用气声发出的嘲笑。
但在这种连呼吸声都嫌吵的绝对寂静里,这声音简直如同惊雷!
我浑身的汗毛“唰”地一下就集体起立敬礼了!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我的脖子肌肉一紧,肩膀就要带动脑袋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转去!
不能回头!
脑子里警报狂响,但身体的反应有时候比脑子快!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我感觉到拉着小姚的那只手猛地传来一股巨大的、几乎是蛮横的拉力!同时小姚急促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小姐!别动!”
是小姚!她死死地拽住了我,阻止了我那作死的下意识动作!
我被她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栽进她怀里,心脏“咚咚咚”跳得像是在敲架子鼓,后背瞬间又被冷汗湿透一层。
“是山魈!”小姚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山林里的精怪,最擅迷惑人心,制造幻听幻视引人回头!不用理他!当他是放屁!”
她嘴里说着“当他是放屁”,但拉着我的手力道却又加大了几分,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脚下的步子也明显加快了,几乎是拖着我往山上爬。
(内心oS:山魈?就是那种长得像狒狒、喜欢恶作剧的玩意儿?喵的,鬼地方连野生动物都这么阴间!)
果然,那声轻笑过后,见我们没有反应,身后便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刚才那声嘲笑只是我们的幻觉。
但我敢用我那已经报废的高压手电打赌,那绝对不是幻觉!
经过这么一吓,我是半点聊天的心思都没有了,全部精神都用来对抗“回头”的冲动和拼命爬山。
这山坡爬起来是真要命,脚下的杂草滑溜溜,碎石硌脚,坡度还不小。
没过多久,我就开始气喘吁吁,感觉肺部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疼。
腿肚子跟灌了铅似的,每抬一步都异常艰难,步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变得沉重无比。
就在我呼哧带喘,几乎要跪地上爬行的时候——
“小姐!等等我!我……我快跟不上了!”
身后,突然传来了小姚带着哭腔、气喘吁吁的呼喊声!声音清晰无比,充满了焦急和疲惫,就跟真的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姚明明就在我身边,紧紧拉着我的手,她怎么可能在我身后喊我?!
又是幻听!
可这幻听也太真实了!那语气,那喘息的频率,那带着的细微哭腔……简直跟真的一模一样!一股强烈的、想要确认小姚是否真的还在我身边的冲动,再次如同毒蛇般窜上我的心头,脖子的肌肉又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我的脑袋即将不受控制地再次微微偏转一个危险角度的刹那——
嗡!
我空着的那只手腕上,突然没来由地传来一股灼热感!
这感觉非常清晰,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我猛地一个激灵,如同三伏天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从那种被蛊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我立刻死死定住脖子,目光聚焦在正在我身侧,同样气喘吁吁、但却一脸坚定、奋力拉着我往前爬的小姚身上。
她就在这儿!一直都在!我差点又中计了!
我心有余悸地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感觉腿更软了。下意识地,我低头看了眼脚下,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还踩在实地上。
这一看,不要紧!
在头顶那轮巨大、苍白、明晃晃如同探照灯般的月光照射下——
我和小姚,竟然没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