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清幽,溪流潺潺。李辽草一行人享用完烤鱼,稍作休整。黄盖熟练地收拾着残局,王霸天父子则殷勤地在一旁扇风递水,将狗腿子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
李辽草负手立于溪边,目光随意地投向东方。他心念微动,并未刻意推算,只是冥冥中觉得那个方向似乎有些趣事正在发生,或即将发生。到了他这般境界,行事往往随心所欲,一念起,便是缘由。
“走吧,”他淡淡开口,并未言明目的地,“向东而行。”
“是,师傅\/老大!”黄盖、王霸天、王老古三人毫无异议,立刻应声。对他们而言,李辽草的话就是最高指令,方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紧跟步伐。
离开了孕育精灵的山谷,李辽草一行人并未明确目的地,只是信步由缰,随心而行。
这一日,穿过一片盛产某种辛辣根茎作物的平原,便踏入了一个名为泡菜国的疆域。
一入国境,便觉风气迥异。
此国国民,无论男女,身形大多颇为矮小精悍,行动间透着一股利落劲儿。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十家中有七八家都挂着各式各样的泡菜招牌——有腌白菜、腌萝卜、腌辣根,甚至还有腌鱼、腌虾,林林总总,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复杂而浓郁的酸酵气息,初闻刺鼻,久之却另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国民交谈语速极快,如同爆豆,且酷爱在食物中添加大量辣根,无论是街边小摊的炒年糕,还是酒楼里的炖锅,皆是一片鲜红,吃得人满头大汗,却又酣畅淋漓。就连孩童零嘴,也是各种辣味泡菜干。
“师父,这地方的人……嗓门真大,个子真小,吃得真辣!”黄盖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小声嘀咕。
王霸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揉了揉被辣气熏得有些发痒的鼻子:“确实,这泡菜味……够冲!不过闻久了,还挺下饭。”
王老古则若有所思:“此地民风彪悍中带着精明,这泡菜文化,倒也独特。”
李辽草对此不置可否,世间万国,风物各异,皆是常态。他此行,乃是感应到一丝微弱的、属于他某个记名弟子的气息牵引而来。
那弟子名唤马冬梅,当年偶遇时,见她于丹道一途颇有几分歪才与执着,便随手点拨了几句,传了些许粗浅的炼丹法门,并未正式收入门下。没想到,她竟凭借这点机缘,在这泡菜国混出了名堂,似乎还成了什么炼丹工会的重要人物。
循着那丝感应,几人来到了泡菜国皇都最为繁华的区域。一座气势恢宏、融合了东方榫卯结构与本地特色浮雕的建筑矗立眼前,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以金漆书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泡菜国炼丹师总会。
今日的总会,格外热闹。张灯结彩,车水马龙。一辆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靠在门口,身着绫罗绸缎、非富即贵的人物在随从的簇拥下,满面红光地步入大门。门内传来阵阵丝竹管弦之声与喧哗笑语,空气中除了熟悉的泡菜味,还混合着各种名贵香料与丹药的清香。
“哟,这是有啥喜事?”王霸天踮着脚往里瞧。
李辽草神识微动,已然明了。今日,恰是马冬梅的五十岁寿辰,这炼丹工会正在为她大办寿宴。看来,自己这便宜徒弟,在此地混得确实风生水起。
他并未多想,径直朝着大门走去。黄盖、王霸天父子自然紧随其后。
然而,刚到门口,便被两名身着工会制服、神色倨傲的护卫伸手拦了下来。
“站住!今日乃马冬梅大师五十寿诞,工会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其中一名护卫上下打量着李辽草几人,见他们风尘仆仆,衣着普通,脸上便露出几分轻视,“请柬呢?”
李辽草微微蹙眉,他行事何需请柬?正欲开口。
另一名护卫见他们拿不出请柬,语气更加不耐,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去去去!没有请柬也想进去?知道今天来的都是什么大人物吗?城主夫人、财政大臣、还有邻国的商会会长……瞧你们这穷酸样,别挡着贵客的路!想瞻仰马大师风采,去后面侧门排队等着丢礼物去!”
这话一出,李辽草尚未表态,他身后的黄盖和王霸天父子却瞬间炸了!
黄盖眼睛一瞪,一股人仙级别的恐怖威压如同火山爆发前兆般隐隐凝聚,声音冰寒刺骨:“放肆!敢对我师父如此无礼?!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东西,可知眼前站着的是何等存在?!莫说这小小工会,便是九霄仙宫,我师父也是来去自如!”他气得浑身发抖,若非李辽草未曾示意,他早就一巴掌把这破工会连同这两个看门狗一起拍成齑粉了!
王霸天更是直接跳脚,指着那护卫的鼻子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我老大肯来,是给你们这破工会天大的面子!是那马冬梅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们还敢要请柬?我老大就是行走的天道!赶紧滚进去让马冬梅出来磕头迎接!”他唾沫横飞,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马冬梅揪出来。
王老古相对“沉稳”一些,但也是气得胡子乱颤,阴阳怪气地道:“呵呵,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区区一个记名弟子的寿宴,也敢拦师尊大驾?马冬梅若是知道尔等如此行径,怕不是要吓得当场道心崩碎!”
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不小,顿时引来了周围不少宾客和路人的侧目。那两名护卫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惊又怒。惊的是这几人气势汹汹,散发的气息让他们心悸;怒的是在这泡菜国,还没人敢在炼丹工会门口如此撒野!
“反了!反了!哪里来的狂徒,敢在马大师寿宴上闹事?!来人啊!”护卫大声呼喊,顿时又有七八名护卫从门内冲出,将李辽草几人团团围住,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李辽草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又瞥了一眼工会深处那热闹非凡的寿宴现场,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只是想来看看多年未见的徒弟,顺便瞧瞧她丹道进展如何,怎就惹出这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