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局长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拨了个短号。
“喂，老张，是我。赶紧来我办公室一趟……对，现在。带上你们空军那边，可以出口的装备名录和简要参数。给你介绍个大主顾……”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声兴奋的询问，谭局长含糊地应了两句便挂了。他看向王卓，眨了眨眼：“等着，正主儿马上到。这位可是个‘实在人’。”
不多时，办公室门被“哐”一声推开，一个身穿空军常服、头发稀疏、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还真夹着一个厚厚的蓝色文件夹。他人还没完全进来，大嗓门已经嚷开了：
“老谭！大主顾在哪儿呢？快带我认识认识！”
他的目光在办公室里快速扫过，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王卓——标准的华夏人面孔，年轻，穿着打扮也寻常，心里便下意识地将王卓归类为谭局长的下属、秘书或者某个无关的访客。他的注意力完全没在王卓身上停留，依旧热切地盯着谭局长，甚至带着点埋怨：
“老谭，你不厚道啊，听说你找了个冤大头，帮助陆海军处理了不少破烂，现在才终于想起我了！人在哪儿呢？是不是在楼下贵宾室？”
谭局长脸上的尴尬几乎要溢出来，他清了好几次嗓子，试图打断：“老张，这位是……”
王卓一直安静地坐着，脸上带着一丝了然和好玩的意味。等张主任那机关枪似的话头因为寻找“客户”而稍微卡顿，他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微笑着伸出手，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开口说道：
“张主任您好。我就是您要找的冤大头。不过可不是什么大主顾，只是一个帮甲方干活的小采购。”
不愧是体制内摸爬滚打、见惯场面的人物，张主任的心理素质堪称一流。仅仅愣了两三秒，他脸上的表情就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从惊愕、尴尬到热情洋溢甚至略带“责怪”谭局长不早介绍的切换。
他那只僵在半空的手无比自然地拐了个弯，一把就握住了王卓的手，用力摇了摇，嗓门依旧洪亮，但内容已经截然不同，甚至还带着点“自来熟”的亲切：
“哎呀！王卓同志！你看这事闹的！怪我，都怪我！一进门光顾着跟老谭掰扯了，没想到正主就在眼前！王卓同志真是年轻有为，低调！太低调了！我刚才那些话都是跟老谭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咱们这叫……这叫内部交流，畅所欲言！对吧？一看王卓同志就是干大事的人，有眼光！找咱们空军合作，那绝对是找到了最可靠的伙伴！来，坐，快请坐！”
谭局长在一旁终于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招呼两人重新落座。
张主任一屁股坐在王卓对面，把那个厚厚的蓝色文件夹“啪”地拍在茶几上，动作干净利落。“王卓同志，既然是咱们自己人牵线，那就不兜圈子了。你这次是帮‘甲方’采购有什么具体需求？想要点啥？尽管提！咱们空军装备谱系齐全，从天上飞的到地上跑的……哦地上跑的没有，反正只要是跟蓝天有关的，应有尽有！”
他翻开文件夹，手指点着一页彩图，眼神发亮：“你看这个怎么样？‘10爷’！J-10c，多用途，性能均衡，经过充分实战检验，皮实可靠！搭配咱们最新的霹雳-15远程空空导弹，那战力杠杠的！不是我吹，三哥那边可是用‘实力’帮咱们验证过的，0：6战绩，清晰可查！绝对是区域制空性价比之王！”
王卓看着那架线条优美的战机图片，面露难色，斟酌着词句：“张主任，10爷确实是好飞机，世界一流。只是……对我客户那边的实际情况来说，可能有点……不太合适。”
“不合适？” 张主任眉头一皱，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凑近了些，表情变得神秘而严肃，“难不成……你客户眼光更高，想要‘20姬’？那个……王卓同志，不是我推脱，这个真不行！那是咱们的镇国重器，非卖品！”
“要不……你看‘8爷’怎么样？虽然老了点，但经过现代化改装的，还能打！‘7爷’的库存是真不多了……”
看着张主任一副“忍痛割爱”又带着急切推销的样子，王卓知道不能再绕弯子了，他硬着头皮，直接说出了核心需求：
“张主任，您误会了。我客户那边……其实目前并不急需战斗机，更别说20姬了。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从头开始建立一套完整的飞行员培养和初级空中运输体系。”
他迎着张主任有些错愕的目光，清晰地说道：“所以，我这次想采购的第一批装备，主要是用于飞行员培训的初级教练机。我听说，咱们有一款经典机型，叫初教-6，现在好像还在生产？”
“初教六？” 张主任脸上的表情从急切推销变成了纯粹的茫然，甚至有点失望，声音都低了几度，“就……就只要这个？那个螺旋桨的？那个倒是……确实还在小批量生产，主要供应一些飞行学院和特殊需求。可这……这也太基础了吧？” 他感觉一腔推销热血被泼了盆冷水。
“对，就是要初教-6。” 王卓肯定地点头，语气认真，“皮实、耐用、操作友好、维护简单、运行成本极低，非常适合打基础。而且，它还是双座设计，非常适合教练带飞。这对于我客户从零开始培养飞行员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起点。万丈高楼平地起，飞行员培养更是如此。”
看着张主任那一脸“我准备了满汉全席你就点了个拍黄瓜”的表情，王卓赶紧补充，抛出了更大的、真实的诱饵：
“张主任，采购初教-6只是第一步，是打地基。我客户的规划是长期而系统的。他们需要一整套从初级教练、高级教练，到运输机、直升机，乃至未来可能需要特种飞机的完整航空体系。这次建立飞行学院，培养出第一批种子飞行员和地勤人员后，后续肯定会考虑采购运-20这个级别的战略运输机，可能还有c919这类成熟的干线客机改装的运输或特种平台。当然，考虑到他们当前可能面临的低烈度巡逻、侦察、监控乃至有限度的对地支援需求，这次也可以一并采购一批察打一体无人机。您看，有没有那种价格相对亲民、皮实耐造、易于维护、适合在基础条件一般的地区使用的型号，给推荐一下？”
张主任听到“运-20”、“c919”、“完整航空体系”这些词，眼睛如同通了电的灯泡，唰地重新亮了起来，失望之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专业性的兴奋和快速盘算。他用力一拍大腿：“哎哟！王卓同志！你早说啊！原来是这么个长远的大规划！从基础抓起，稳扎稳打，有远见！有魄力！”
他快速翻动手里的文件夹，脑子转得飞快。“初教六！没问题！现成的生产线，成熟的产品，你要多少架？配套的飞行模拟器、教学大纲、地勤培训套餐，咱们都能提供一条龙服务！” 他迅速找到了无人机的那部分，
“至于察打一体无人机……你要求皮实耐造、好维护、价格合适、还要能应对复杂环境……嗯，飞龙300d怎么样？技术非常成熟，在全球多个地区都有丰富使用经验，出勤率高，对跑道要求极低，配套的弹药和侦巡设备模块齐全，后勤保障体系也完善。就是这价格和具体配置嘛……”
王卓知道谈判进入了实质阶段，他露出笑容：“价格和配置都可以具体谈。关键是适合我客户那边的实际条件和需求，以及后续长期、可靠的技术支持、人员培训和零配件供应保障。他们那边，地广人稀，基础设施还在逐步完善中，太复杂、太娇贵的系统用不起，也养不起。”
张主任也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充满了找到“懂行大客户”的欣喜和生意人的精明：“成！王卓同志是个明白人！那咱们就具体聊聊？初教六的数量、交付周期、配套服务包；无人机型号的具体配置、弹药基数、数据链、培训大纲……还有，这付款方式和后续升级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