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夙宵出征的第二日,被卸了甲胄,缴了兵器,赤手空拳精神萎靡的三百征西军亲卫,从大理寺大牢里放了出来。
相较于昨日,萧北辰离开的悄无声息。
吴承禄率数十锦衣卫,一路相送。
出城十里,萧北辰抱拳含笑:“有劳指挥使,就送到此处吧。”
出城二十里,萧北辰笑意淡了些:“千里送行,终须一别,指挥使大人公务繁忙,就请回吧。”
出城五十里,萧北辰笑容尽敛:“指挥使大人留步,已经送的够远了。”
出城八十里,萧北辰脸上已有些不奈:“指挥使大人这是不放心本将军吗??”
出城九十里,萧北辰面有怒意:“吴公公,请回吧!”
出城百里,萧北辰勒住战马,手按战刀:“吾儿已在帝都,吴公公莫不是要随本将军回虎牢关不成?”
吴承禄咧嘴,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尖声细语,道:“萧大将军明白就好。”
萧北辰深吸一口气,如今萧家嫡子,嫡女,以及他的胞妹萧太后都在帝都,行事便不由的束手束脚起来。
“无须公公提醒,本将军心里清楚的很。”
“呵呵,如此甚好,本使就不送了,萧大将军,就此别过。”
“哼,告辞!”吴承禄一鞭挥出,战马嘶鸣,狂奔而出,再不想看吴承禄那张老脸一眼。
“萧大将军,莫要忘了国安则家宁!”
飞奔的战马上,萧北辰身体一僵,差点一头栽下来。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吴承禄双手抓住缰绳,笑道:“先前派出去的密探,到了哪里了?”
“回大人的话,按时间算,应该已经到了虎牢关,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回信。”
“很好!”吴承禄点点头:“萧家势大,须得加派人手。”
“是,属下明白。”
“大人,外面风寒,回去吗?”
吴承禄浑身一振,身周一股暗流涌动,冷嗤一声:“你们还真当咱家老了不成,哼,区区风寒,能奈我何。”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吴承禄叹了口气,也不与他计较:“走吧,陛下临行前夜,还交待了一些事情,尔等随咱家去一趟梨山。”
“是!”
......
神机营出城十日,渡离水,深入落霞山脉,终于在黎明时分到了雁回关。
陈夙宵策马疾驰,绕过一处山脊大弯,已然能看到两山夹缝中的雁门镇。
在他身后,五千神机营排成两列,绵延数里。
蹄声如雷,声势浩大!
雁回关守将赵策早早收到消息,带着军师吴鹤龄以及一众大小将领十几人,候在入镇的必经之路上,翘首以盼。
突然,马蹄声传来。
赵策神情一肃:“来了,都给本将军打起精神来。”
“是!”众人齐齐领命。
吴鹤龄捻须沉吟:“将军,此次陛下亲征,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啊?”
“什么事?”赵策不由的紧张起来。
恶狠狠的瞪着吴鹤龄,妈的,没来的时候,你他娘的装聋作哑,一个字也不说。
现在人已到眼前,你跟老子说忘了事?
屁话咋嫩多呢?
“仰山居废墟啊,这么久了,咱们可一点都没清理。若叫陛下看见了,那不明摆着给陛下上眼药嘛。”
赵策气的不行,呼哧带喘。
妈的,老子就知道这老东西不是个东西。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呃...”吴鹤龄无奈道:“没办法了,毕竟,此时再想遮掩也来不及了。”
“那你说个锤子。”
吴鹤龄一缩脖子,后退了半步,暗道:没你像锤子!
轰隆隆!
大军狂奔而来,赵策双目圆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在胸膛上,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好几步。
“驾!”
“大军出征,前方何人,还不速速退避。”
人未至,声先到!
赵策咽了口唾沫,这支军队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不由便在心中与他见过的镇北军相提并论,似乎,犹有过之。
然而,下一刻,赵策心头一紧,才刚抬头,便见一名太监越众而出,策马飞奔而来。
“陛下亲征,速速让路。”
越策紧张的汗流浃背,两股颤颤,几乎就要说不出话来。
吴鹤龄一看,在心头大骂“果然是锤子”,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高声说道:“雁回关守将赵策,率军师及众将领在此恭迎皇帝陛下降临。”
“臣等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鹤龄拉着赵策,率先跪下。
身后众人一看,顾不得心惊,有样学样,伏地三呼万岁。
“吁!”
小德子勒住马头,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特意出镇相迎,虽说乃臣子本分,但也不是他一个太监能狐假虎威,再行喝斥的。
不由勒住战马,缓缓让到道旁,只等陈夙宵到来。
战马嘶鸣,大军前进的速度陡然放缓。
战马喷着白雾,缓步上前,陈夙宵扶着马鞍,朝前探出身体,居高临下看着跪在道上的十几人。
除了个布衣老头,其余诸人倒是甲胄鲜明,就是跪在地上畏畏缩缩的样子,实在没有统兵将领的样子。
“哼!”陈夙宵轻哼一声:“天寒地冻,都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谢陛下。”
一行人陆续起身,几乎都低着头不敢看陈夙宵。
除了布衣吴鹤龄,悄悄打量了陈夙宵几眼,随后便目光灼灼的看向后方的神机营将士。
人人披甲算是精兵强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每人身上挎着的连弩之上。
“迎也迎了,见也见了,走吧,朕可没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
陈夙宵可不是健忘症患者,当初徐砚霜在雁门镇遭难,雁回关守军要负很大的责任。
若非是战事已起,诸事缠身,抽不开手,他早就将这些人全都撸下来了。
“陛下,请,末将已在大营设下宴席,一是为您接风洗尘,二为犒劳诸将士,还请陛下务必赏脸。”
吴鹤龄暗叹一口气,妈的,你脸可真大。
果然,下一刻,便只听陈夙宵冷哼一声:“你当朕出来是游玩的吗,简直不知所谓。”
“呃,末将万无此意,请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