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光匆匆而过,陈夙宵把自己能想到的,通通安排妥当。
第四日一早,从苏家出来,便带着小德子直接去往城外。
袁聪带着神机营,天还没亮,就已候在那里了。
当陈夙宵到的时候,竟意外的看到了朝堂文武百官,以及人山人海的百姓。
且不管他们是真来送行,还是来看热闹,但终究是真的热闹。
人声鼎沸,陈夙宵策马而行,秋风拂过,一身玄金衣袍猎猎飞舞,气势不凡。
五千神机营,一人双马,将所有的弹药,弩箭都分开安置于空出来的马背上。
如此,不用运送辎重的民夫,速度将会大大提升。
五千将军,每人标配三件兵器,战刀,连弩,火枪。
战刀悬于马背之上,连弩挂在腰间,火枪斜背在背上。
整齐划一,威风凛凛。
朝堂群臣候于城门前两侧,而袁聪作为此次出征的统兵大将军,全甲加身,按刀立于中央。
此刻一看,好似众臣夹道欢迎。
随着马蹄声响起,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陈夙宵策马冲出来,速度极快,却在距离袁聪身前丈许开外,稳稳停住战马。
一众大臣见状,齐齐跪倒。
袁聪单膝跪地,高声喝道:“启禀陛下,神机营整军完毕,随时可以出征。”
“好!”
陈夙宵安坐于马背之上,目光扫过城外列阵整齐的神机营。
枪管林立,散发着肃杀之意。
然而,这在一众大臣眼里,却显得有些滑稽。
古来出征,谁不是战刀成行,长枪林立。
如今倒好,皇帝带着五千身背烧火棍的杂牌军,就敢亲征漠北。
实乃天大的笑话。
可是,没有人开口。
出征前夜,皇帝还陷于温柔乡中,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都过不了落霞山,便会打道回府。
好在皇帝没有折腾军,户两部。
各地驻军安然无恙,户部的银子也分毫不少的躺在库房里。
大不了就当皇帝起了兴致,来场秋猎而已。
“朕出征在即,诸卿就没有什么说的吗?”
陈夙宵看着两侧群臣,哑然失笑,随口问道。
“臣等恭送陛下,唯盼陛下早日凯旋归来。”
还真是言简意赅。
陈夙宵撇撇嘴,出征在即,也不想与群臣纠缠,振臂一呼:“众将军听令!”
“驱逐外侮,扬我国威,出发!”
“驱逐外侮,扬我国威!”
“扬我国威!”
五千神机营振齐齐振臂高呼。
风潇潇,离水寒,壮士一去,几人还!
刹那间,“扬我国威”四字,如山呼海啸般,漫延进城内,百姓无不跪地高呼。
五千神机营从中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陈夙宵一夹马腹,策马向前,速度渐渐提升。
“驾!”
然而,就在马速即将提到极致,奔出军阵时,城中一骑飞奔而来。
马背上,苏酒一袭红衣飞扬,像一团燃烧的烈焰。
“陛下!”
陈夙宵听到声音,于军阵中停下,勒转马头,定定的看着苏酒。
苏酒冲到近前,猛地勒住缰绳,马儿唏呖呖一声长嘶,高高扬起两条前腿。
而苏酒根本就等不及马儿停稳,已然翻身落地,朝着陈夙宵徒步奔来。
衣袂飞扬,俏脸通红。
“你怎么来了。”陈夙宵在马背上俯下身,紧紧的看着她。
“陛下远征,臣妾特来相送。”苏酒喘着粗气,忙不迭将挎在身后的一个硕大的包裹取下来,推上陈夙宵的马背。
“这是臣妾特意为陛下准备的在路上的吃食,还有北地苦寒,臣妾恐陛下水土不服,特意备了些帝都的泥土,请陛下收好。”
说话间,苏酒眼睛红红的。
昨夜一夜缠绵,春风几度,更是难掩此刻离别的悲伤。
陈夙宵收起包裹,极尽温柔的看着她:“莫哭,你便在这里,安心等朕归来。”
五千神机营,一众大臣见状,齐齐低下头去。
苏酒用力点头,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两个字:“保重!”
“走了!”
陈夙宵直起腰,调转马头,策马飞奔。
袁聪紧随其后,大喝一声:“众将士听令,出发!”
蹄声隆隆,两侧骑兵汹涌向前,苏酒红衣飞扬,如一块江心石,一动不动的送别陈夙宵。
五千人算不得多,只片刻时间,便走的不见了踪影,又过了片刻,就连蹄声都听不到了。
苏酒怔愣着,心底像是缺了一块似的,疼的她都有些呼吸不过来。
“苏家主。”
一声低低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苏酒猛然回过神来,才惊觉泪湿了眼眶,连忙掀起衣袖擦去眼泪,回头一看,原来是身着紫衣锦袍的吴承禄。
盐,糖刚上市时,有不少人打苏家的主意,都是锦衣卫在解决。
因此,两人也算有几面之缘。
“原来是指挥使大人,您有事吗?”
吴承禄微微躬身,谦逊道:“当不的您如此称呼,奴...呃,我只是想来告诉您一声,往后若有人再敢来寻苏家的麻烦,您尽管差人来大理寺通报,我必护您周全。”
苏酒浅浅行了一礼,如今她还不是宫中贵人,见了锦衣卫指挥使,必要的礼节还是需要的。
“如此,便多谢指挥使大人了。”
吴承禄连忙还礼,现在朝堂上,谁不知道苏酒是皇帝养的外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迎进宫中,成了无上贵人。
“呵呵,你我同为陛下效力,苏家主不必客气。”
“您还有事吗?家中事务繁忙,还得我回家处理。”
“无妨,请!”吴承禄躬身行礼:“苏家主,需要我安排一名锦衣卫守护苏家吗?”
苏酒脚步一顿,摸着藏于袖中的火枪,摇摇头:“谢指挥使大人好意,家中已有护卫,就不劳烦您了。”
“哎,好!”
苏酒骑马离去,众大臣看向吴承禄,尽显不屑之意。
果然是鹰犬,连一个下贱的商贾都要讨好。
皇帝离朝,帝都百姓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
而于朝堂众臣而言,仿佛是压在头顶的一座大山被搬开,刹那间,只觉轻松无比。
然而,还不等有人欢呼出声,吴承禄阴冷的眸子便扫了过来。
使的众人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头顶的大山是挪开了,可是锦衣卫这柄利剑还悬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