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如霜,如雨。
西门吹雪的剑快得超越视觉,直刺杨清远咽喉。然而,乌先生的身法更快,他仿佛没有实体,如一道扭曲的黑烟,竟然后发先至,用身体硬生生拦在剑锋之前!
“噗——”
长剑贯体而过,乌先生闷哼一声,灰白的眸子却死死盯着西门吹雪,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竟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保护……楼主……”他嘶哑地说完,身体猛地一颤,一股阴寒刺骨的内力自他体内爆发,竟试图顺着剑身倒袭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眉头微蹙,手腕一抖,剑气迸发,瞬间将乌先生的心脉震碎。乌先生软软倒地,气息全无,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却凝固不散。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此刻,陆小凤的灵犀指、司空摘星的暗器、花满楼的流云袖也已攻到,目标直指杨清远!
然而,杨清远面对众人围攻,竟不闪不避。他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扩大,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古怪的法印,周身那股阴寒深邃的内力骤然暴涨!
“让你们见识一下,‘换日大法’真正的奥义!”
他双掌猛地向前平推,一股无形却磅礴巨力轰然爆发!这力量并非刚猛路线,却带着一种吞噬、消融一切的诡异特性!
陆小凤的灵犀指力撞上这股力量,竟如泥牛入海,被轻易化解吞噬!司空摘星的暗器更是被震得倒飞而回!花满楼的流云袖拂在这股力量上,竟感到袖袍上的内力在被飞速抽离!
“小心!他能吞噬内力!”花满楼急声提醒,率先撤招后退。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也感到自身内力蠢蠢欲动,仿佛要被吸扯出去,心下骇然,急忙运功稳固,暂避锋芒。
唯有西门吹雪的剑,依旧一往无前!他的剑心纯粹,剑气凝练至极,不受外邪侵扰,剑尖刺破那层无形力场,直指杨清远眉心!
杨清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料到西门吹雪的剑如此难缠。他脚下步伐一变,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滑开数尺,险险避开这必杀一剑,同时袖中滑出那枚刚刚镶嵌好金澜砂的“影月令”,屈指一弹!
“咻!”
影月令化作一道乌光,并非射向任何人,而是射向书房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灯座!
“咔嚓”一声轻响,灯座被击中,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整个书房地面猛地一震,四周墙壁和天花板瞬间落下数道厚重的精铁闸门,轰然闭合,将整个书房变成了一个坚固的铁牢!同时,屋顶角落喷出浓密的紫色烟雾,带着刺鼻的腥甜气味,正是那“紫煞”剧毒!
“哈哈哈!瓮中之鳖!”杨清远立于铁牢中央,看着被暂时困住的四人,得意大笑,“本官苦心经营多年,岂会没有后手?这精铁乃寒铁所铸,水火不侵!这紫煞烟更是精心调配,任你内力再高,吸上半刻也要功力尽散!”
毒烟迅速弥漫,视线开始模糊。
“屏住呼吸!”陆小凤喝道,同时目光急速扫视,寻找破绽。
司空摘星试图凭借缩骨功从闸门缝隙钻出,却发现缝隙极小,且边缘锋利异常,根本无法通过。西门吹雪挥剑斩向铁壁,火星四溅,却只留下浅浅白痕。
花满楼虽目不能视,却感知最为敏锐。他侧耳倾听,忽道:“东南角,地面之下有空洞回音!机关枢纽或在那里!”
陆小凤闻言,毫不犹豫,灵犀一指凝聚毕生功力,化作一道凝练至极的指风,直射花满楼所指的东南角地面!
“砰!”青砖碎裂,露出下方一个复杂的齿轮组!
几乎在同时,西门吹雪也动了!他身随剑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惊鸿,直刺那暴露出来的机关枢纽!这一剑,蕴含了他无坚不摧的剑意!
“咔嚓……咔嚓……轰!”
齿轮崩碎,机关被毁!即将完全闭合的最后一道精铁闸门,在离地半尺处猛地卡住!
“走!”陆小凤大喝一声,四人毫不犹豫,贴着地面从那半尺高的缝隙中疾射而出!
杨清远没料到他们竟能如此快破开机关,脸上的得意瞬间化为惊怒!他怒吼一声,双掌紫芒大盛,那吞噬内力的诡异力场再次展开,罩向刚刚脱困、身形未稳的四人!
“你的对手是我!”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一直被花满楼护在身后的雷动天,此刻双眼血红,天罡掌力催谷到极致,不顾一切地冲向杨清远!“狗官!还我师妹命来!”
他竟是不管那吞噬力场,要以自身为饵,为陆小凤四人创造机会!
“雷门主不可!”陆小凤惊呼,却已阻拦不及。
雷动天的掌力撞上力场,果然如同冰雪消融,内力飞速流逝。但他不管不顾,凭借一股悍勇血气,竟硬生生冲破力场阻碍,双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杨清远的胸膛上!
“噗!”杨清远没料到雷动天如此决绝,猝不及防下被刚猛掌力击中,虽及时运功化解大半,仍是被震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诡异的吞噬力场也为之一滞!
就是现在!
西门吹雪的剑,陆小凤的指,花满楼的袖,司空摘星的暗器,四道攻击如同经过千百次演练,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从四个不同角度,同时攻至!
杨清远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力场又被雷动天以命破开,面对这四大高手的合力一击,终于露出了骇然之色!
他勉力挥掌格挡,身形如同鬼魅般扭动闪避。
“嗤啦!”西门吹雪的剑划破了他的官袍,带出一溜血花。
“砰!”陆小凤的指风击中他的左肩,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
花满楼的袖袍拂中他的右腿,阴柔内力透体而入。
司空摘星的暗器则尽数没入他的后背要穴!
杨清远惨叫一声,身形踉跄,周身气息瞬间萎靡,那诡异的吞噬力场彻底消散。他怨毒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的雷动天,又看了看步步紧逼的陆小凤四人,心知大势已去。
“你们……坏我大事……但你们……抓不住我!”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血雾弥漫中,他的身体竟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开始变得模糊虚幻,似乎要施展某种血遁秘术!
“想走?”西门吹雪眼神一厉,剑光再起,如银河倒泻,封锁了他所有退路!
陆小凤也同时出手,灵犀一指直点其周身大穴!
然而,杨清远的身影在剑光和指风中彻底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一滩污血和一件破损的官袍。
“血影遁……”花满楼感知着空气中残留的邪异波动,轻声道,“西域邪术,以精血为引,可瞬移百丈,但代价极大。”
司空摘星在官袍里摸索片刻,掏出了那块镶嵌着金澜砂的影月令,以及几张写满密语的绢帛。“这老小子跑得倒快,不过老巢被端,又身受重伤,已成丧家之犬。”
陆小凤走到雷动天身边,俯身探查他的伤势。雷动天内力几乎被吸干,心脉受损,已是弥留之际。
“陆……陆大侠……”雷动天艰难地睁开眼,“替我……替我告诉我师妹……我……我尽力了……”他目光涣散,最终停留在虚空某处,仿佛看到了那个素衣女子,嘴角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意,气绝身亡。
陆小凤默然,替他合上双眼。
此间事了,首恶虽逃,但势力已土崩瓦解。
翌日,天下镖盟大会如期举行。陆小凤当众揭露了杨清远(假托其被邪人操控)与烈阳神君的阴谋,展示了证据。群雄哗然,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保定府衙对外宣称杨知府积劳成疾,暴病而亡。
客栈内,陆小凤把玩着那块冰冷的影月令,望着窗外熙攘的街道。
“杨清远精通西域邪术,野心勃勃,他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势力?这‘影月楼’,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西门吹雪擦拭着他的剑,淡淡道:“邪魔外道,一剑斩之便是。”
花满楼轻嗅着杯中清茶:“风雨虽暂歇,但空气中的尘埃,并未完全落定。”
司空摘星翘着腿:“管他呢,反正这次咱们又赢了!陆小鸡,下次有这种好玩的事,记得再叫我!”
陆小凤笑了笑,将那影月令收入怀中。